额心红印一点。
是钟离第一次为魈澄澈意志。
魈认为,补上复刻,记忆就等于没消失。回味旧日,两人的关系亲融了一些。
魈也变得活泼了。
这天。
魈叫钟离做了一支竹笛子。
魈说,绝对不要忘记这一段他最喜欢的记忆。竹笛做好后,两人一起送给人类。原先那位乐师,入土好几年了,也不好把人家挖出来再演一遍。两人找了一位新乐师,可那人吓得连滚带爬,好赖把笛子送出去了。
魈很开心,忽然说:“那个……”
“嗯。”
“契约……”
钟离:“什么契约?”
魈睁大眼睛,难得抱怨:“等强大了,跟我签订契约,这事我还没忘呢。”不止脑子没忘,日志里,隔几行就要提一遍,生怕把这事给忘了。想着以后一直在一起,魈才觉得记忆消失也无妨,以后还能创造无数记忆。
钟离猝不及防:……
唯独这件事钟离没办法。
跟魈签订契约的,漫度以后时光的注定不是自己。
“你不会忘了吧?”魈质疑。
“不是。”
“你现在这么强大,可以签订了吧。”魈说出心里话,期待钟离的允诺。
“啊……”
啊什么啊,你不会要食言吧。魈的脑袋一阵剧痛,死亡片段闪回,意识再度入狂,挥起了前所未有的沙尘暴,一时,漫天沙尘。钟离施展神力,好不容易强行压制住了。
魈陷入短暂休眠。
这时候,几乎是完全无意识的。
钟离守在一边,心里挣扎,吐露心情:“魈,我没法留下来……”谁知,魈骤然睁眼,愤怒与悲痛,金瞳几乎碎裂,踉踉跄跄站起来,浑身战栗,愤怒地喊:“既然做不到,为什么要出现!当初,别出现不就好了!”
眼角迸出眼泪,跑进沙尘里。
钟离找过去,魈是清醒的,但很暴躁,二话不说抓起武器就砸。钟离连闪带躲,想解释,说出的话自己都不信。魈就更愤怒了,使出最强战力追着钟离揍。
这天起。
两人关系骤然恶化。
魈不再亲近钟离,也不让钟离接近,变得暴戾。除了癫狂时被钟离强行压制,其他时候,魈都挥舞武器扬起沙尘暴,毫无章法,毫无目的,就使出浑身解数对沙漠和钟离发泄郁愤。
魈的战力飙升,钟离越来越难控制。
钟离理亏,说又说不得劝又劝不了,焦头烂额。
时间也快不够了。
他心里有根无形的线,在时间到线前,必须赶回去与小草神见面。
钟离还注意到,他每来一次,魈的处境都更恶劣——魈在杌謉手里受的折磨,甚至比典籍上梦之魔神还多。钟离早下定决心,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不能再踏入这条时间线,必须让一切回归正轨。
——消除死亡意识这事停滞了。
——还剩18脉之多,钟离只祓除了四分之一。
魈不配合,钟离一个人祓除不了。
就这样两人重复着追打、癫狂、压制、清醒后继续暴戾互殴。
两人安静面对的时间,只有魈癫狂之后被压制,钟离用神力为他澄澈神志,手点在额头,夜叉会轻微战栗,有一次伸手抓住他的手,随即起来又跑开了。
某一天。
魈三次陷入癫狂。
钟离在第三次制住魈后,已是半夜。
钟离也暴躁了,将魈捆个结实,绑在一株大仙人掌上。夜叉不会被仙人掌的刺所伤,魈也不会出手击碎仙人掌。这些仙人掌是魈之前种的,说沙漠种不了竹子只能种仙人掌,很珍爱,即使发狂时都没拍碎过。
两人可算能好好说话了。
“魈,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每天受癔症折磨,自己不痛苦吗?”钟离怒目。
“我无所谓。”魈也怒。
怎么无所谓了,钟离都能感受到他蚀骨的痛。
“你不愿意消淡意识,那行,你想怎么样,你说个办法啊。”钟离捏起拳头,又不好下手,怒冲冲点了一下魈的鼻尖,“来啊,你说。你又不说,谁能知道你要什么,我又没有洞察心思的权能!”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非要离开!是不是我一直这样,你就不会离开!”魈的声音哑裂。
你在说什么,钟离像蓬蓬果泄了气一样:“我……现在最重要的,是给你消除那些死亡意识。”
“不需要!”
魈挣脱束缚,打掉递过来的傩面,见钟离要说什么,又使劲捂住耳朵跑了——这家伙甚至不听自己的解释,到底想怎么样,钟离的心情简直了,月色凉凉,凉不过他的心情。
钟离站在仙人掌上。
烦得不行。
忽的,第六感闪过,这种熟悉的感觉……钟离意识到什么,立刻捻神力,是死线快到了,为什么来得这么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