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一刻没敢停,直奔搏击场。
这会儿没人正冷清。
赶到时,胡渣医生-格里纳跷二郎腿坐着呢:“咦,这么快。”
钟离:“……”
能不快吗,他一路飚过来的,速度堪比晚上的暴走团,创飞多少虫鸟野兔子不说,还从一对嚣张的情侣中间生生穿过,无视其后的怒吼狂骂——不怪钟离,哪有手牵着手横占一条路的。
钟离:“没耽误治疗吧?”
胡渣医生当着他的面拆开快递盒,取出一只很漂亮的蓝色假眼。
钟离:“……”
以为是真眼呢,好生气。
胡渣医生啧啧两声:“比你的真眼还好看,达达利亚。”
给达达利亚换的吗?钟离惊了,扭头,只见暖橘发色的帅哥靠在门上,笑笑地看他:“不能吧,钟离你说,这玻璃球比我本人的眼睛好看吗?”俏皮地眨了一下眼。
达达利亚的瞳色深蔚蓝,是海面与黎明交接处泛光的苍穹色。
眼睛完好无瑕。
钟离松口气,没好气:“……比你好看!”
达达利亚哈哈大笑,又凑前,单眼眨了一下:“你要不要再仔细看一看,我的眼睛,浸润过深渊之血,可是独一无二的。”
这时从手术室传来一句:“格里纳,眼睛来了吗?”
钟离:……行叭,还真是切开来等的。
换上眼球的中年人眨巴眨巴眼皮,适应了一下,放下镜子:“比十年前好多了。”
“是说我的医术吗?”胡渣医生调侃。
“得了吧。”
外头油门轰鸣声,像猛兽低吼。中年人左右眼跳,挑开窗帘往外边看。年轻的钟离发动摩托车:「上来呀。」达达利亚长腿一跨,坐在铁物上,脚挪了两下踩到脚蹬子:「出发出发。」油门一轰,车飞出去了,衣服鼓风,车后扬起一阵骤风急尘。
“啧啧他找到新伙伴了啊。”中年人眨了一下眼。
“要不怎么办。”
他跟你我又玩不到一块儿。
“这小破孩,现在长得这么高,我差点没认出来。”中年人闭目,眼球转动,感受到义眼在眼睑下慢慢润起来,“他那性格,见了谁都要掐架,会不会欺负那个快递员?”
“不会。”
“哦?”
“他打不过,至少伤好前打不过。”胡渣医生嘿嘿笑,达达利亚吃瘪让他说不出的幸灾乐祸,“不过,不好说,他是进攻型猎手,会追得猎物逃无可逃。”
“……公子回来做什么?”
“说是散心,也许,还在找那玩意儿。不说了,走,吃饭。”胡渣医生砸吧一口烟,把烟屁股掐进烟灰缸。
路边的小卖部。
随意地开着,卖的东西很少。
达达利亚买了黑面包,配上酸黄瓜和少得可怜的肉。不是钱的问题,物资太缺了。尼尔克是禁区,物资也不允许运进来。
“我十九岁了,你呢?”达达利亚拿了一瓶火水,出了名的烈酒。
“能喝。”
多少岁不好说但绝对能喝酒。
说到这。
钟离曾尝过腐烂的果实,酿出的酸甜刺激,味道上头,晕乎乎的,抱着尾巴转圈圈——仿佛只是微醉后浅浅地睡了一觉,睁眼夕阳,一同入目还有小草神的忧伤笑容——各式各样的邂逅,从此奇妙上演。
食物虽简单粗糙。
许是饿了,吃起来特别香,黑面包嚼起来麦香味十足,酸黄瓜也爽脆可口,肉太少,没品出味来就下肚了。就是酒太烈太上头,一杯下去,钟离的脸通红,眼睛烧,看达达利亚都是两个。
“你在老家天天喝这个?”
“至冬冷,喝这个浑身才有劲。”达达利亚直笑,“你是第一次喝吗?”
“嗯。”
“你跟你哥一点不像。你哥就很挑剔,非要点最好的酒,吃最好的菜。这家伙,是不是只是想花干净我的钱?!”达达利亚皱起鼻翼,抱怨着笑。
帝君啊帝君你怎么忍心蹭小孩的吃喝。
吃完后,钟离散了散酒劲,继续骑摩托送快递。刚才胡渣医生给了他一份信,让送去城西的某诊所。达达利亚本想一同去,闲着也是闲着,钟离坚决不让。“行叭,晚上见。”达达利亚笑着转身,轻快地跳过建筑残渣,走进拳击场。
此时天色一暗,一个响雷劈下来。
要下雨了。
钟离从后座箱拿出雨衣披上,轰起油门,强劲后坐力带着铁器飞出去。下一秒,雨倾盆而下。达达利亚站在拳击场二楼,目送红雨衣如闪电,消失在暴雨中。
暴雨的好处是路上没人。
钟离风驰电掣,飙到快件上的地址。
翻新的民居楼挂着门牌:愚人众。
有甜甜花的地方就有愚人众,这话一点不假。钟离停到檐下,脱了雨衣进去。诊所在一楼,立了大幅gg,换肝换肾换心脏,就那么堂而皇之地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