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吴公子替我给方大人带句话。”原伯环突然郑重地看向吴瑞卿。
“你说。”
“烦请他,护一护我亲人,我无以为报,只求方大人能看在我为他作证的份上。”原伯环的话说得前后颠倒,他声音似乎也变得格外喑哑,他的嗓子已经不可能完全恢复了,平时说话还算清晰,只是现在他的话,吴瑞卿要仔细分别才能听清。
他心中了然,原伯环在忍耐泪意。
“我会给你带这句话。”
听到这句话,原伯环松了一口气。
似乎心中最后一块石头也落了地。
季连惠心想,自己这个镇北军的下人继承人都没说什么呢,原伯环倒是求上方长鸣了。
他一阵牙酸,这个原伯环似乎是一直在他们府上住着吧?
不过,季连惠转念一想,要是自己处于原伯环的境地,估计也会托付给方长鸣,方长鸣此人确实可信。
季连惠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心中嘟囔给方长鸣十年时间,怕是朝中半数之人都要站在他那边了!
“时候不早了,原伯环上路吧。”季连惠见干咳两声说道。
郑一清在此时立即上前两步,他好歹同原伯环相处了许多天,便是小狗小猫,都要培养出些感情,更别说是人。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珍重,挺起胸膛,活着回来。”郑一清给原伯环塞了一些伤药,比起银钱,北疆守军中应该更需要这个。
原伯环这次没有推辞,他要珍惜自己的命,杀更多敌人洗清自己的罪孽,堂堂正正地回到京城!
他最后深深地看了原伯环一眼,便上了驽马跟着镇北王府的仆从一路向北,直至他的身影完全消失。
原仲环快步向前疾走了几步,吴瑞卿没有拦他。
他望着原伯环消失的方向,强忍着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
“我……我自打出生,就见过他一面!”
原仲环呆愣愣地竖着一根手指哭道。
消息传到宫中,白明理批改奏折的手微微一顿。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陛下,原伯环能保住性命已经是陛下开恩。陛下不必为他忧心,更何况,奴才听闻,他临走时还见到了他弟弟,想必他该是没有遗憾了。”宋河在一旁轻声道。
白明理笑着摇摇头,留下原伯环的命跟这些日发生的事比只是小事,但白明理心中似乎多少有了些安慰。
他所做的事,终究是有些善处的。
想到此,白明理不由得苦笑。
果然自己还是不如方长鸣豁达。
“宋总管,今日上一份烤羊肉吧。”
嗯,他要从吃上安慰安慰自己。
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啊!
“陛下。”宋河有些犹豫着问,“碧清宫那位一直吵着想要见陛下。”
“不见。”白明理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俞太后还是太后,只是往后就不用再问朕这种事了。”
他看折子还看不过来,政治的弯弯绕绕都快把他绕晕了。
白明理实在没有时间和心情去干什么痛打落水狗的事,更不想要看俞太后演戏。
能让她不下大狱,衣食不缺的是这所谓的礼法!
并不是白明理的善心。
宋河心下明了往后该如何对待这位太后娘娘了。
“说来,马上就要春闱了?”白明理看向宋河问道。
“是,满打满算着,也就剩下十一日了。”
“哦,那确实快了。”
十几日飞快而过。
吕贺三人站在贡院前,心中非但不紧张,反而有几分意气风发。
“吕弟,顾弟,孙弟,我们可算是见到你们三位了,还是你们稳得住能闭门读书,我们这些天都没用心温书,这次春闱还不知如何呢。”
林雅行笑眯眯地说道。
“好说,好说,都是陛下保佑,我等才有如此造化。”顾明滴水不漏地应对着。
本来只是静静在贡院门口等着的人,听到他们几人的交谈,不由得将他们围了起来。
顾明三人有些焦头烂额地应付着来往寒暄的学子。
虽说方长鸣那些说辞已经传了出来。
京城中的学子多少都沾了些光。
但这些个发现了良种的举人到底稀罕些。
有些人觉得他们只是运道好,不屑与他们为伍。
有些人则是想要趁机同他们交好一二。
人生百态不外如是。
方长鸣远远地在茶楼上看着,心想,自己准备那么久,要是顾明三个中一个都考不上,那就好玩了。
突然他听到了雅间门开合的声音。
方长鸣回头问:“赵兴,你开门干嘛?”
“我能进来吗?”一身书生袍的白明理慢悠悠地问道。
方长鸣愣在了原处。
他没想到白明理竟然出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