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看的太放肆,他只是忐忑的放远目光。
视线顺着暗红色的地毯往上瞄几分,能瞧见一双高筒黑靴子随意落着。
一只平踩在地,另一只搁在脚踏上。
茶堂里很安静,落针可闻。
贺兰鸦也在若有所思的看着地下三个人,嗓音清冽如冰:“你们想重随旧主,再转回中州军籍?”
“是,请佛君应允!”
三人齐声回答,单膝跪在地上拱手深拜。
贺兰鸦冷笑一声,挪了另一只靴子也踩上脚踏。
重甲沉闷撞击声在室内响起,听的底下跪着的三人心里发凉。
很快,坐着那人语气清冽中带着些嘲弄——
“你们可想好了,你家小太子如今无权无势,给不起你们禄银和兵器,甚至连马也未有一匹。”
“他现如今的吃穿用度还是靠我渭北供给,你们两万多人若脱离渭北军籍,大抵是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
“如此,你们还愿意跟着他?”
“......”
实话难听。
陈元义悄悄攥拳,一张国字脸憋的通红。
他就说这佛君未必宽仁大义,瞧,这就开始奚落他家殿下的处境了!
士可杀不可辱,他今天就算死在这儿也容不得谁奚落殿下!
“我们——”
陈元义才刚开嗓,胳膊就被陈香拽了拽。
陈香朝他轻轻摇头示意他不要乱说话,就听跪在前面的陈元礼开嗓回话了。
陈元礼低着头说——
“佛君,我等知道您一向宽待将下,宅心仁厚,实在是位不可多得的好君主。”
“末将进渭北军营已有七个月,营风严威强悍,渭北将士们也个个都是好样的,从未叫我们受过半点屈待。”
“中州所有将士都铭记您的恩情,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
贺兰鸦挪了挪身子,右手肘搁在椅子扶手上看他。
“既然我渭北这么好,你们又为何非要去追随旧主?”
“不如就此弃了他,彻底落于我渭北营中,本君保你们个个都有建功立业的好前途,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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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们明天见哟!】
第406章 中州旧部旁的人也跟你一样硬气?
“既然我渭北这么好,你们又为何非要去追随旧主?”
“不如就此弃了他,彻底落于我渭北营中,本君保你们个个都有建功立业的好前途,如何?”
贺兰鸦的话音刚落,那边陈元义就忍不住了。
“建功立业?”他甩开陈香的手,说话时用力到下颌咬肌都凸出来,“末将敢问佛君一句,燕西这一仗您是要建谁的功又立谁的业!”
这话说的就太直白了,几乎是明着指责贺兰鸦挟制太子大逆不道。
简直不要命!
“二哥!”
陈香面色紧张的要拦。
但陈元义的话已经说出去了拦也拦不住,他脸色有些发白。
“佛君恕罪,我们....不是为此来的,我们只是想跟着殿下,死得其所,绝没有旁的心思。”
这话的意思是——
我们人微言轻,不敢指责您什么。
只求您开恩能叫我们跟着殿下,中州儿郎哪怕战死也算是为殿下尽心了!
“......”
贺兰鸦摩挲着椅子扶手,抬眼说:“哪有什么新主旧主,人活一世得学会良禽择木而栖,本君对你们万般优待也抵不过一个失势太子?”
失势太子。
“殿下...殿下他....”
陈元礼突然哽咽。
他拿手背快速在眼前抹了一把,稳了稳心神才再次开口。
这回,他换了种说法儿。
“正是因为您的麾下处处都好,我们才一定要追随旧主,否则....否则哪儿有脸在您的营里待着。”
“这话从何说起?”
“有一句大不敬的话....”陈元礼红着眼抬头看人,语气诚恳,“倘若今日落魄失势的人是您,您的将下能敞开心扉效忠新主,陡然弃您于不顾吗?”
那该是多么背信弃义的小人啊。
贺兰鸦冷清的睨着他,没有说话。
陈元礼不知道自己说的话会不会惹眼前这位动怒,语气有些急的解释着——
“末将相信您对您部将下是熟悉的,知晓他们都是忠君效力的好儿郎,可我们中州儿郎....也是如此啊。”
“佛君。”陈元义低着头闷声跟出一句,“任凭您渭北给的优待再好,我们胆敢背弃殿下就是不忠不义。”
“我等,宁死不做背主贼!”
他的语气有些生硬,还在为佛君方才奚落他家殿下的那几句置气。
贺兰鸦多看了陈元义一眼,眸底闪过赞赏但很快掩下。
只冷着脸说——
“你倒是硬气,那中州旧部旁的人也跟你一样硬气?”
“佛君,我们是败兵之将没脸再提‘硬气’二字,如今只想把‘忠义’二字做得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