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淮安大声应他。
就在听见贺绛声音那一瞬,他猛然惊醒。
溺死自己的行为就是在朝他们认输啊,这么死了太憋屈!
他当即从浴桶里迈出来,往外喊——
“你在外面等我!”
“好。”
贺绛的脚步逐渐离开门前。
梅淮安擦干身上的水渍,又穿起搁在一边的干净红衫。
他死了那两人还是能联手夺天下,只不过师出无名的变数会多一些。
没错,就这么死掉太便宜他们。
生出这个念头之后,脑子里有根弦瞬间就通畅了!
他冷笑着在心底说——
就算是死,我也会让你们所有人都不好过。
玩的脏?比比谁更脏。
贺兰鸦不是爱摆出来一幅悲天悯人不染凡尘的模样吗,那就拽着他一起下地狱!
具体计划该怎么实施...梅淮安心中已经有了粗略的想法。
如今也不怕裴不知会杀他了。
那两人原本就是一伙儿的,只要他不故意作死,裴不知就不可能会杀他。
真好,辽东一行他不用担惊受怕小心翼翼了。
穿戴整齐之后,气势孤傲的人走到门边停下脚步。
外面依稀能听见...贺绛正在安抚哭泣的燕凉竹。
梅淮安垂着眼皮勾唇一笑,强行压下眸底的恶劣和戾气。
从这一刻开始,他做任何事都将不计后果。
他要变成一个心狠手辣的毒君,践踏这异世的所有人!
皇位他要定了,谁来都不给也不让!
包括天下所有不臣服于他的人——
都该死!
全都去死吧!
......
第173章 我是好是坏,只有我说了算!
——
梅淮安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就看那两人正在小厅里的软榻上待着。
贺绛坐在软榻边上,看着缩成一团盖着被子的燕凉竹。
他扫了一眼,径直抬步走过去。
“他怎么了?”
燕凉竹此刻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方才在王帐前面还脸色煞白,此刻双颊却染着不正常的酡红。
贺绛皱眉说:“他起了高热。”
梅淮安低头整理着腰带,随口答:“病了就回你自己房间休息,躺在这里做什么。”
这话是跟眼睛都快睁不开的燕凉竹说的。
燕凉竹轻轻摇头,嗓音沙哑极了:“裴不知,很危险,我要跟你一起去见他。”
“你跟着我有什么用,此刻连站都站不稳,就算有刀落下来...你替我润了刃我再死?”梅淮安嗤笑了一声。
燕凉竹眼底有水雾升起:“可是我...很担心你。”
“担心值几个钱,没用的担心叫庸人自扰。”
“......”
这话说的实在伤人心。
连贺绛都微微皱眉,看了眼前红衫少年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这人...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可梅淮安并不觉得自己说话过分,他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病成这样不先好好养好身体,跟着他干什么。
“回你的房间把身体养好,至少想跟着我的时候别叫我抽身顾你,这就已经算是给我帮忙了,燕凉竹,能听懂吗?”
“...哥哥。”燕凉竹望着他,并没有因为这些话闹脾气,他只是此刻有许多许多的话想跟眼前人说啊,“裴不知,是个坏人。”
“我知道。”梅淮安点点头。
他把腰带整理好之后,又用红唇叼了一只黑带发绳,双手抬到脑后五指为梳的攥了个高马尾。
毕竟他还不会用簪子,找来找去只有发绳比较顺手。
“昨夜......”燕凉竹唇瓣有些抖,“昨夜他让我......”
“一口气说完。”梅淮安神色微动,绕发绳的动作慢了些,“昨夜他把你怎么了,你...不会是一夜没睡吧。”
毕竟躺在这里的人眼下有些乌青,精神看起来也是差到极致了。
“一夜没睡。”燕凉竹点头,想到昨夜现在手都是抖的,“他,我顶撞他几句,他让我...杀了人,太子哥哥,我杀人了,就是...我的两个侍卫,春生...呜秋落,裴...攥着我的手拿刀,划开了他们的......”
燕凉竹哭的浑身颤抖,额头上满是热汗。
那两个伺候他许久的侍卫尽管是奸细,尽管是叛徒。
那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死的时候眼睛还瞪着他,秋落的手甚至把他的手腕都攥紫了。
这是足以把燕凉竹活活吓出病的阴影...他快熬不住了。
这些话他只能在眼前人面前说,他不知道该跟谁说。
可是再不说出来会憋死的,他很害怕。
“......”
梅淮安有些想笑,可是笑不出来。
他仿佛在燕凉竹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厅堂里安静片刻,只剩躺在那儿的人颤声吸气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