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漆眼睫颤动,不知为何,只说了地点,“旁边的小广场。”
他忘了,席衍峥也有苏清朗的微信,而苏清朗在朋友圈了晒了一张照片,是握着奶茶杯的三双手,两大一小。
其中一双肤色白皙似玉,皮肤下的青色血管明显,手指细瘦纤长,中指的指侧有一颗颜色浓重的小黑痣,在白玉般的手上显眼极了。
席衍峥一眼就认出,那是他常常想咬一口,却又怕惹对方疼的手,是独属于沈漆的手。
沈漆不知道苏清朗什么时候拍了这张照片,他不爱刷社交软件,更是没瞧见对方发的朋友圈。
只感受到了席衍峥风雨欲来的怒意,那双稳健有力的大手按着他的肩膀抵在床上,褪去他的外衣,带着些许暴躁,好几次弄疼了沈漆。
这几天京市的天气不好,窗外一声雷响落下了大颗的雨珠,沈漆觉得自己的心里好像也跟着下雨了,连着几日,像是发了霉,潮湿得连太阳都照不暖。
.
三天假期的第二天晚上,沈漆朦胧着睡眼枕着枕头缝儿醒来,耳朵里是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瞧见的是席衍峥拿着他常用的那本笔记本在看。
席衍峥并没翻页,只是盯着纸张中间夹着的照片沉默不语。
沈漆为了防止照片弄丢,特地用胶水涂在了背面,牢牢粘贴在笔记本的纸张上。
而那晚,夜色深黑,连绵不绝的雨水带来冷意,让坐起身的沈漆打了个颤,眼睁睁瞧着席衍峥的手沿着笔记本边缘,将那一页扯下。
连带着上面牢牢粘贴的江南风景照,一起撕成碎片。
沈漆只觉得那纸张撕裂的声音大得刺耳,他死死捂住耳朵,声嘶力竭的尖叫,但究竟有没有叫出声沈漆却不记得了。
他的心也像那张轻飘飘的照片一样被席衍峥撕成一片一片,再也拼合不上。
沈漆又病倒了,从三天假期开始一直到假期结束后的一周,都没再出现在公司里。
手机里苏清朗的微信也被席衍峥拉黑,沈漆只认识这一个可能成为朋友的人,现在也没了人说话。
沈漆可以不去公司,席衍峥却不得不去,在去公司前,让人守在门口看着沈漆。
连姨会对七七心软,席衍峥没用,用了那位用腰封把腰勒得极细,指甲上涂了艳红甲油的女佣。
女佣名字叫红桢,沈漆不知道她姓什么,反正宅子里的人都这样叫。
主卧的门一直开着,并没有死死锁上,红桢就坐在门口,翘着腿,偶尔拿着锉刀磨指甲,偶尔拿着眉笔描眉毛,偶尔又举着口红抹唇。
沈漆一眼也没看她,只常常盯着窗外的飞鸟,看它门飞行间扇动的翅膀。
可红桢却想让家里的小先生注意到她,见一些光是动作没用,便开了口。
一些不堪入目的言语闯进沈漆的耳朵,沈漆只觉得吵闹极了。
“小先生,要我说你该跟先生服个软道个歉。”
“先生多优秀的人啊,外面多少人觊觎着,你关在家里这么久,等先生不要你啦,都没地儿哭去。”
“小先生你该知足哩,相貌说不上出彩,学历也平平无奇,在公司也没做出什么贡献,先生把你留在身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沈漆被这些带刺的语言刺激得浑身发抖,他捂住耳朵,拍上门反锁,将红桢关在外面。
听到门巨响的连姨慌忙跑来,瞪了说风凉话的红桢一眼,这女人又坏又蠢,真以为小先生出了什么事儿,先生会放过她?
但这些连姨跟红桢也说不着,到时候自己吃了苦头,便懂了。
连姨更担心的是房间里的小先生,先生是个闷不吭声、自我主见强烈的人,自家儿子又是个调皮捣蛋、混不吝的。
唯独着席家的小先生从小都乖乖软软,为人温和,从小到大先生惩罚小先生时,连姨都忍不住要上前帮忙劝说。
这段时间席家老宅的人都主要到小先生情绪不对,偏向来对小先生事事亲为的席衍峥瞧不出来。
连姨操碎了心,敲了半天门,里面毫无动静,可打电话去公司,苏总助却说先生在开重要会议,没办法回来。
连姨长长叹息了一声,觉得这偌大的老宅,也太没人情味儿了。
.
沈漆坐在地毯上,头枕着床沿,他把窗帘也拉上了,不想再看外面的飞鸟。
越看越觉得自己连它们都不如,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条短信。
现在通讯发达,用短信发消息的人很少了,但沈漆的联系人里有一个,是医生。
这是沈漆要求的,席衍峥会看他的微信联系人,若是有哪个陌生的必定要追问。
就让医生用短信跟他联系,这已经是医生这几天发来的第三条短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