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鸾/清冷驸马竟是白切黑(23)

如今听到靖阳公主提剑上殿的事情,谢洵心中还是起了一丝波澜,脑海中立时浮现出那女子的背影,倒是让人意想不到。

纤细柔弱的身体里,还蕴藏着这般力量。

但也没什么值得震惊的,从那天在长庆宫见到醉了酒的少女时,他便看透了她的谋划。

为了血脉相连的景和帝,她甚至能够拿自己的姻缘作赌,那提剑震慑群臣的事情,听起来便没有这般令人匪夷所思了。

但夺权篡位、挟天子以令诸侯这样的野心,谢洵却下意识觉得有些可笑。

只见过元妤仪三面的郎君竟不信,她会做出那样大逆不道的事情。

夜风微凉,这样的想法爬上心头,谢洵却打了个寒战。

他方才在想什么?

他在下意识为靖阳公主辩护。

他居然会相信一个只见过寥寥数面的女子?青年漆黑的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偏偏这时,跟在身后的岁阑接了话,他叹道:“公子也觉得这些话不可信吗?当下朝局安稳,公主也未曾上朝议政,况且殿下与圣上姐弟情深,怎可能去做那窃国之人?”

空气中突然响起人突兀的一声冷哼,再开口时,谢洵的话便显得有些耐人寻味,语调低沉。

“还没发生的事,谁又能说得准。”

岁阑一怔,摸不着头脑,公子这话听起来似乎不太高兴,倒好像靖阳公主真的会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可是他最初不是还偏向公主说话么?

公子这脸变得也忒快了些,他如今越来越摸不透主子心里的想法了,以往也没这样啊。

岁阑皱眉,怎么也想不通,沉默跟上。

谢洵确实不悦,这种潜意识的信任自母亲过世后,便再没出现过。

在吃人不吐骨头的侯府里,也不需要信任,于他而言,这是最廉价的东西。

可脑海里又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少女的身影,凤眸红唇,乌发雪肤,纤纤玉指停在他心口半寸。

“我心悦你。”

“你是本宫的驸马。”

靖阳公主掺了酒的声音一遍遍响在他的耳畔,像着了魔似的,一遍又一遍地循环回放。

谢洵的耳朵几乎要炸开,脖颈处的动脉滚烫,她那日一寸寸舔舐过搏动的血脉,唇齿交磨。

她就是个心机深沉的女人,和这世上所有内宅的妇人没什么不同。

她偷偷设局,哪怕最后接受自己,也只是屈于陈郡谢氏的声望。

靖阳公主固执愚蠢,天真得令人发笑,高高在上的姿态也是虚伪,和短视浅薄的王夫人不会有差别,如此想了一通,谢洵的心头终于被厌恶充斥。

冷风吹起他单薄的衣袍,方才的燥热消失。

情爱之事,皆为虚妄;至于真心,更是可笑。

听到的是父亲挂在嘴边上的情深似海,眼前冒出来的却是母亲最后孤苦伶仃的凄惨死状,那张精致美好的脸庞迅速灰败下去,宛如凋亡的花。

是父亲的“真心”与“深爱”将母亲推向无底深渊,母亲因着那点虚无缥缈的信任,勉力支撑,最终却落得抑郁而终的结局。

谢洵再也不信这世间所谓纯良之人。

至于那位金尊玉贵,却不幸与他捆绑在一起的靖阳公主,所作所为只怕也同他那嫡母一样,全是伪装出来的,假装端庄大方,假装温婉良善。

一定是假的。

主仆二人一路无言行至落霜院,风吹过陈旧的庭院留下瑟瑟之声,破败而寂寥。

谢洵遣退留在角房的小厮,独自走进一片漆黑的房间。

他点亮火折子,房间内亮起一束烛光。

屋中燃着的又是前院送来的陈炭,白烟滚滚,看着颇有一番架势,实则呛得人鼻腔发酸。

年轻的郎君上前,毫不犹豫地往炭盆里泼了一壶凉茶,白烟被熄灭,烟雾缭绕的房间恢复冷清,连最后一丝温度似乎也被这壶凉茶压下。

今日是冬月廿九,新岁将至。

房间的另一边放了张檀木长桌,抵着墙,桌上只留了一个八角香炉,正上方挂着一幅无字无画的白纸。

谢洵上前将裱了框的白纸提下来,墙上露出一个方形空洞,内里放着个牌位。

牌位雕刻的精细,用料却十分粗糙,并非上好的檀木,刻着一行工整漂亮的字。

“亡母陆氏训盈之位。”

青年将牌位放在长桌上,又拿出空洞里放着的线香,借着炭盆里零星的火苗点燃,插在八角香炉中,房间里重新散出檀香。

房间里没有蒲团,谢洵只能跪在冰凉的地砖上,垂下眼眸,烛光照着他左眼下那一点泪痣,他恭恭敬敬地叩首。

落霜院破败、陈旧,从前住在这里的女子也只是主君的一个妾,就算生下儿子也照样如履薄冰,偌大的侯府,落霜院是众人避之不及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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