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福尔摩斯确定这是一桩蓄意谋杀案,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些螺丝刀和螺丝是凶手使用过,随意丢弃的。
可惜现在还没有指纹鉴别凶手的技术,否则,只要凭借螺丝刀上留下的指纹,就能轻易破案。
听着阿加莎的推论,福尔摩斯心中忽然有种久违的感觉,过去几个月里,他只身一人奔波在欧洲大陆,复杂棘手的案子给他的大脑带来许多刺激,可他有时却莫名觉得像是少了些什么东西,空空落落的。
如今听着阿加莎的声音,仿佛回到过去,心中某个空落的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填上,满满当当的。
阿加莎走出房间,一段绳子躺在地上。
“这绳子是怎么来的?”
莱斯特雷德先生:“布莱辛顿先生在床底下藏了一大卷绳索。”
阿加莎:???
福尔摩斯已经从浴室走出来,颀长的身躯靠着墙,语速有点快,“布莱辛顿先生平时特别担心家里会发生火灾,因此在床底下放了一大卷绳子。这样如果家里着火了的话,他能及时从窗户离开。”
……死者是个十分惜命的人,即使莱斯特雷德先生没有发现那个烟嘴,死者是自缢身亡的结论也站不住脚。
阿加莎看向福尔摩斯,他斜倚着墙,天灰色的眼睛此刻低垂着,一只手拎着物证袋里的几个雪茄烟头,另一只手插在兜里。
看上去十分悠哉、游刃有余的模样。
他对昨天晚上这个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已经有了大概的判断。
阿加莎安静等他下文。
福尔摩斯:“布莱辛顿先生并不是自杀,前天夜里进来房间的人一共有三个,其中一个从窗户进来,窗户落锁的地方有铁丝的划痕,他进来之后把房门打开,将两个同伙放进来。他们并没有选择用药物将死者迷昏的方式控制死者,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死者身上也没有伤痕,他们应该带了枪。”
任何武力值在手枪面前,都不足为惧,更何况布莱辛顿先生只是一个身材瘦弱的中年人。
福尔摩斯走到床边,指着床上的压痕,“就如同杜兰小姐的分析,死者有严重的强迫症,他习惯了房中一切东西都摆放整齐,因此他被人从床上弄起来之后,虽然害怕,却还忍不住整理他的床铺。床上的压痕并不是死者留着的,而是作案者进来与死者说话时坐在了床上。”
莱斯特雷德先生皱眉,“作案者有三个人是怎么判断的?”
福尔摩斯将手中的物证袋举起,问莱斯特雷德先生:“你找到布莱辛顿先生的雪茄了吗?”
莱斯特雷德先生摇头,“女佣说了,布莱辛顿先生不久前得了伤寒病,咳嗽得厉害,医生建议他在康复前别抽雪茄。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布莱辛顿先生抽雪茄了。”
正是女佣说了这些话之后,莱斯特雷德先生更加确定死者并不是自杀。
昨天发现死者时的现场,房间地面有烟灰,有人推测死者在自杀前犹豫不决,或是在回味生平往事时,忍不住抽烟,可是莱斯特雷德先生只觉得奇怪。
他看到掉在壁炉旁的烟头时,第一反应就是这不是布莱辛顿先生的雪茄。
他让人找遍了房间,并没有找到布莱辛顿先生的雪茄盒。
这时,福尔摩斯将手套戴上,从物证袋里取出其中一个烟头,物证袋里有四个烟头,是他在壁炉里发现的。
福尔摩斯将手中的烟头递给莱斯特雷德先生,说:“这是哈瓦那雪茄,来自古巴。”
是吗?
莱斯特雷德先生举着那根烟头,细细研究。
而福尔摩斯这时又说,另外几个烟头比较特殊,是荷兰人从东印度殖民地进口的,通常用干草包裹,烟身比别的牌子细,深受追时髦的年轻人喜欢。虽然是同样的雪茄,但他们吸烟和去掉烟头的手法都不一样,有两根用了烟嘴,另一根是直接吸的。
光是靠几个烟头,就能判断进来的人数,不亏是夏洛克·福尔摩斯。
莱斯特雷德先生叹为观止。
说实话,最近半年福尔摩斯都在忙着被未婚妻抛弃、追查跨国诈骗案和生病养病……莱斯特雷德先生久不跟福尔摩斯打交道,差点以为他把自己折腾得那么消瘦,现场勘查能力或许不再像过去那样厉害。
——一切都是他想的太多了,莱斯特雷德先生心想。
“如果只是单纯的寻仇谋杀,应该不至于三个人进来。”
这时阿加莎走过来,她眼睛看向福尔摩斯手里的物证袋,说道:“连抽两根雪茄的时间并不算短,凶徒和布莱辛顿先生肯定有过交谈。交谈的内容我们无从得知,但可以肯定的是凶徒认为潜入房间,谋杀布莱辛顿先生是正义之举,从现场来看,他们对杀人这件事情做得相当从容,仿佛已经习以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