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不祥(65)

“陛下您也知道,澜瑛阁几十年前靠着情报发家,也靠情报保命存活。先前未投于陛下手下时,各处亦有您与大将军的各类情报,而今大多销毁,只余这一份,草民实不知该如何处理,特请陛下示下。”

一个厚厚的信封落在他手里。

独自一人时,缓缓展信,厚厚一叠纸张,冰冷的字字句句像一把把刀插入心脏。

有什么自小到大,信仰般的坚持雪崩般湮灭为灰烬。

他连皇后处都不敢回,点灯熬油直至三更天。

没看书,没处理政务,就枯坐着,看蜡烛熬干了泪,扑扑冒着黑烟灭了。

舅父,舅父。

哪有什么一心为他的舅父,哪有什么一心为国的镇国大将军,不过是他欲壑难填的遮羞布。

火焰小了,露出烧得黢黑的残渣。

皇帝拿起火钳,随意拨两下,残渣便化为灰烬与盆中的碳灰融到了一起。

再也寻不见踪迹。

……

“纸烧成的灰,和碳可不一样,轻飘飘的,风一吹,就不知飘到哪儿去了。”

“嗯?”

“你烧过纸钱吗?”

蹲在地上斗蛐蛐儿的小郎君抬起头,面容清秀,神色灵动,正是兵部尚书家的小儿子邓延梧。

“什么烧纸钱?”

说话人拍拍手上的灰,“算了算了,大将军回来了,不与你说了。”

起身,几步便走出去好远。

“阿兄?”

邓延梧站起来,见他没有回头的意思,嘟囔:“什么啊,莫名其妙。”

此处离门口有些距离,邓延翌却行得飞快,一会儿就看到了镇国大将军的身影。

“将军回来了。”

他笑着迎上前,到将军身侧,落后半步,一同往议事堂的方向走。

镇国将军带着怒气的步伐虎虎生威,让人望而生畏。

可竟半分未牵连到邓延翌身上,任他笑意盈盈、闲庭信步,也未言半句。

甚至进了议事堂,还侧身示意邓延翌先坐。

邓延翌躬身,到了自己座位跟前,待将军坐了,才掀起后摆,稳稳坐下。

执杯饮尽一盏茶,抬头看向上首,“不知将军您此番入宫……”

镇国大将军拍了两下手掌。

厅门大敞,几位兵卫鱼贯而入,放下手中物品,摆满堂下。

镇国大将军开口带着未消的余怒:“烦请诸位瞧瞧,这些证据可够?”

侧边几位疑惑地看过去,有些是物件,有些是书册案卷。

将军未开口提前情,他们就算有些猜测,也不敢贸贸然开口。

邓延翌却笑了,“将军若要在下看,自是够的。只是有时,够与不够,不在物件,而在人心。”

镇国大将军直直看过去,邓延翌笑容不变,只微低首,以示恭敬。

他目光缓缓移动,扫过在场每一人。

往日诸事,他乐于听一听这些人的看法,可此刻,在与皇帝外甥不欢而散的此刻,有些话,他不愿他们知道了。

挥挥手,让人都出去。

都是聪明人,大多也都猜到了。

这种时候,好奇心无异于催命刀。

一个个毫不迟疑起身向外,哪怕才刚刚落座。

绕过堂下空地摆着的各样物什。

能看着的,有女子的衣裳荷包,有染血的刀刃,还有药渣脉案。

跨过门槛,皆松了口气。

彼此间交换几个眼神,步子未停,先后沉默着走出院子。

堂内镇国大将军起身临窗,负手而立。

低声开口,罕见无了逼人的威势。

“是我往日里惯坏了他。”

甚至有了几分落寞。

邓延翌悄步过来,捧上将军案上未动的茶水。

“陛下如此,乃明君之相。”

“明君?”他冷笑一声,“位子都坐不稳,谈什么圣明。”

邓延翌微侧过身,瞥着摆了一地的东西,目露凶光,却言语含笑。

“陛下毕竟年轻,未经历过多少事,受人蒙蔽也是有的。将军,当务之急,还是得除掉澜瑛阁。”

一提起这事他就烦躁。

“先前交手那么多次,都没讨得了什么好处,若是这么容易,我何需进宫去惹陛下烦忧。”

邓延翌胸有成竹:“江湖之众,如何比得上朝堂?”

“我自然知道,所以才……”

他兀地止声,转头盯住他,眼睛危险地眯起,“你是说……”

邓延翌主意信手拈来,“既然陛下不信,我们想法子让他信不就行了。”

“若他相信的,爱护的,反而是杀了他生身父亲的凶手,您说,他会怎样呢?”

.

风雪扑面,南宫姣大开着窗,身上鲛纱与雪花相伴飞舞,肆意遨游,欲乘风而去。

沁凉的感觉酥酥麻麻落在身上,她享受地闭上眼睛。

而不远处,也有一双眼享受地痴迷于她美妙的身影,片刻不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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