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浅浅勾唇,“殿下真是菩萨心肠。”
除了姨母,宫中无人不是对她这个灾星避之不及。
他明了她的身份却还如此帮她……
微微抬眼,直直望入他的眸中。
“为了我这个灾星,正面得罪松大监,难不成我这儿,有什么是殿下想要得到的?”
她清晰看见他的瞳孔震了震,暗道,果然……
下一刻皱眉,有些疑惑,他脸红什么?
司空瑜微微低头,为她掖了掖被角,“能让我帮上公主,便已然足够了。”
“况天下乱象早有预兆,灾星批命若只为私心,便有如一叶障目,不过谵妄之言。他人不知便也罢了,公主切不可妄自菲薄。”
说着,仰头担忧地望着她。
耳边薄红未消,丹凤眸含着暖意,让南宫姣就算不明所以,也感受得到心间淌过的暖流。
是极为陌生的体验。
可并不差。
神情不觉稍稍柔软,半真半假应道:“殿下今日所言,定谨记于心。”
司空瑜眸中顷刻溢出真切的欢愉,看得南宫姣眼微微眯起。
不过初见,这人表现得也太奇怪了些。
.
夜半,三清殿重阁之中。
南宫姣甫一进殿,澜淙叉着手迎上来,揶揄,“怎么样,主上,被英雄救美的滋味如何?一日过去了,英雄可爱上了美人儿?”
听得南宫姣脸一下沉下来,还没开口,澜淙就被身后玄衣男子卫瑛在肩头狠狠一击。
夜半密会,他连痛呼都不能,深吸一口气,眼风扫到身后,做口型:你等着。
回头对着南宫姣讪讪一笑,风流面容被痛得扭曲,看得南宫姣心底发笑。
直直往里走去,“该,让你逞嘴皮子功夫。”
南宫姣往圈椅上一坐,颔首示意。
卫瑛抱拳,“主上所料不错,是松鸣鹤那阉人封了消息,与皇后联合秘不发丧,今日领宫中神武军大肆搜查,想必瞒不了多久,宫外三皇子很快就知道了。”
南宫姣哼了一声,“皇后与虎谋皮也要夺那一分胜算,也不看看自个儿膝下皇子扶不扶得上墙。”
“权势蚀人心呐。”澜淙手中玉箫流苏划过一道弧,“不是人人心中都想着天下百姓。”
“松鸣鹤应是对我起了疑心。”南宫姣眸中寒芒闪过,“就按之前的,你们尽快联系上三皇子,给他找点儿麻烦。”
两人一齐应是。
看了眼天色,南宫姣起身,她还得去姨母那儿一趟。
“主上。”卫瑛开口,略带急切。
“嗯?”南宫姣看他。
他踌躇难以启齿,与他以往冷漠寡言之状完全不同。
“您,您的伤怎么样了?”简单一句话,卫瑛喉咙滚动数次。
南宫姣歪头,答:“伤不算什么,过几日便也好了。”
光线太暗,不知是否看错,卫瑛面颊仿佛有微红,让她想起了司空瑜。
澜淙搭上卫瑛的肩,轻笑,“主上,不知那位质子如何,可要我们……”
卫瑛眸中一亮。
这倒提醒了南宫姣,道:“你们安排下,好好查查他。”
卫瑛眸中光亮渐渐暗淡,看着主上消失在廊梯。
澜淙两边来回看,最后意味深长盯住了卫瑛,重重拍了两下他的肩膀,拖着长调,“深藏不露啊兄弟。”
“与你无关。”卫瑛转身把他的手甩下去,面上表情恢复冷肃,又成了澜淙熟悉的那个大冰山。
好戏这不就来了嘛。澜淙兴致高昂,“要不要兄弟帮你除了他?”
卫瑛猛然回头,森森看他,“不可擅自行动!”
“好嘛好嘛。”澜淙耸耸肩,挑眉勾唇,“我不就这么一说,反应这么大干什么。”
……
南宫姣来到清思殿前,却踌躇着迟迟不敢进去。
忽然殿门吱呀一声响,南宫姣迅速闪身到廊柱后面,看到姨母身边的孔姑姑掌着灯出来,四下望了望。
“怎么样,可看着了?”门缝里光亮处传来轻轻柔柔的声音。
南宫姣背过身,袖中的手攥成拳,紧紧抿着唇。
“外头没人,娘子您别出来,夜里凉。”
门吱呀一声合上。
还能隐隐约约听见姨母在说:“这小丫头,又跑哪疯去了,说好今日要来的,都快三更了……”
南宫姣手狠狠蹭了把眼睛,深吸口气。
欲抬步,脚下却似有千斤。
整整一日,她一直逃避,不敢想若姨母知道她果真弑父,到底会如何。
甚至到了这一刻,她都在说与不说之间徘徊。
说了,姨母会不会怨她搅乱了这天下,叮嘱了那么多次明哲保身,她到底没听。
不说,姨母迟早一日会知道的,到那时……
思及此,南宫姣神色渐渐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