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处静谧,山林之中虫蚁走兽淅索热闹,偶有一个犯到脚下,死侍个个儿武功高强,随手便可斩杀。
钟冽在一人身量勉强能及的山壁上,时而扭动,时而拍打,时而取下一块碎石,最后向上大吼一声:“北军何在!”
他在西南的人手,从一开始就是从北军抽调。
顿时,随着机关齿轮咯吱转动,上头山坳处探出一个举着火把的人影。
钟冽立刻命令:“快将云梯放下!”
可山坳上的人不为所动,竟放下火把,搭弓上箭。
钟冽顿时惊恐:“竖子尔敢,你可看清我为何人!”
话音未落,一支羽箭便射了下来,直直冲着他。
他就像被人掐住嗓子的鸡,眼眸大睁,震惊得连闪躲都忘了。
南宫姣掀掀眼皮,勾唇冷笑。
春秋大梦从生做到死,不愧是镇国大将军。
羽箭被死侍劈开一刹,所有人同时动作,南宫姣护着空熠飞身前去彻底解开机关,死侍踩蹬石壁,迎着羽箭直冲山坳而去。
冲至半空,机关正好解开,云梯放下,他们踩踏云梯而上,死侍面前,无论滚石还是箭雨,都无法伤及他们分毫。
那困住钟冽的网兜就系在其中几个死侍腰间,既然已经找到地方,真正动起手来他们可不会顾及钟冽死活。
随着动作,那网兜在空中荡来荡去,又无人相护,正是一个明晃晃的靶子。
待闯入山坳之中,将山洞山壁上的人斩杀俘虏,又将俘虏能卸的关节都卸了,回过神再想起钟冽时,他已经浑身是个刺猬,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南宫姣抱臂倚在山洞旁,遥看着那个几乎成一坨烂肉的网中人,嫌恶地皱起眉。
空熠揽她的腰,轻笑,“他这模样,岂不正合公主之意?”
南宫姣顺势靠进他怀中,“我见过的死人也不算少,他这样的,实是有些……脏眼睛。”
含着幽冷檀香的大掌捂上她的眼眸,低首,下颌抵上她的额角,“那便不看,我代公主看。”
“有些得病之人的死状,比这可可怕多了。”
南宫姣模模糊糊嗯了声,索性闭上眼。
查探后的医士前来禀报,“主上,他意识还算清醒,皮肉伤处尚能处理,难办的是脊柱处,脊柱重创,哪怕之后愈合,身体也再动不了了。”
南宫姣闻言挑眉,“他倒是命大。”
可不是命大么,身上那么多伤,几乎都成了个血葫芦,可硬是没有一处真正伤到要害,能让他立时毙命。
医士谨慎道:“若是不加处理,他最多也只能再拖半个时辰。”
“若是处理呢?”
“之后不再受什么伤且一直照看着倒是能活得久些,可若再伤,随时都可能撑不住。”
南宫姣轻笑,“那便给他治,既然意识清醒,身体动不了嘴总能动,看看经此一遭,他能不能再想起些什么。”
医士领命,南宫姣转入山洞内。
存活的那些人死侍正在审讯,南宫姣摆摆手,让他们继续。
立在旁边观察一阵儿,蹙起的眉头便没松开过。
这些人是北军无疑,可无论之前面对他们时拼杀的模样,还是此时面对审讯时的反应,皆处处透着诡异。
临行前姨母的话语又在耳边响起。
——他怕是恨不得将天下人都变成毫无思想的傀儡。
……毫无思想的傀儡?
南宫姣视线滑过那一个又一个面孔。
无论是否被审讯,这些面孔之上的神情,都极为相似,甚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心头重重一跳,“世间当真有将人变成傀儡的法子?”
空熠思索:“可能会有,但我从未见过。若将天机谷中约束谷中人的办法走到极致,或可实现。”
皱眉,目光梭梭瞥向那些人,“公主是觉得他们……”
南宫姣点头:“若能将活人变为傀儡,大抵就是他们这般模样。”
只听主人指令,对外界多余的刺激毫无反应,包括身体上的疼痛。
空熠听着便要上前查看,南宫姣拉住他,“你别靠近。”
“不靠近如何判别?”
南宫姣蹙眉,“这种歪门邪道,不知是怎样的恶心招数,想个法子远些看。”
出了山洞,南宫姣命人以长戟将此处北军士兵尸首挑到一处山壁,弓如满月几箭并发,将这具尸首牢牢钉在石壁之上。
黑石所制军械削铁如泥,石头更是不在话下,钉入墙壁中的箭矢足有半臂长,尸首在上,就像一张铺开的皮。
紧接着,又拿来火油远远浇了一圈将石壁围住,火箭射过去,腾得漫延开一丈厚的火墙。
南宫姣立在火墙外,“这个距离,你可能看清?”
空熠点头,“观星之人,眼力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