葱白指尖抚过每一处花纹,眼角眉梢溢着蜜意。
这花纹与他面上刺青十分相似,她当时只是玩笑般提了一句,他竟然就记了下来,果真让她穿到了身上。
还是等他回来一同试吧,人为悦己者容,成婚的服饰,还是得过了双方的眼才好。
她也很想瞧瞧,一向只穿月白的他着红是何等绝胜风姿。
如此,婚服搁在床榻上自是不妥当,她在屋内寻来寻去,挑中一处柜子打开。
里头端正叠放着他的衣物,婚服有托盘,不能直接置于其上,南宫姣伸手将叠放的衣衫拿起,准备移到下层。
突然一声清脆的响声,什么东西从衣服里滑出去掉到了地上。
南宫姣侧头去看,是一枚玉牌,还有些眼熟。
将手中衣物放好,蹲身捡起。
玉牌翻过来,目光触及的一刹,南宫姣浑身僵住。
司空瑜的身份玉牌,怎会天机谷空熠柜中?
她分明记得是放在自己宫中包裹里的!
只有一种解释,是他从宫中带出,一直带到天机谷。
还特意寻隐蔽的地方藏好。
眉间紧蹙,前些日子的种种画面浮上心头。
在皇宫里为她疗伤时他种种霸道的行为,每每不明所以突然低落的神色……
还有她带他去为外祖他们扫墓时,他惊讶的神情。
最后,是前日夜里,他那般异样的紧拥。
她以为他只是因为她受重伤不悦,结果……竟不单单如此吗?
他早就发现了她与司空瑜的关系,可这么久了却只字不提,还要加紧成婚,他到底在想什么?
前日梦境此时清晰浮现,还有他在她半梦半醒时问的那一句,
公主唤我什么?
唤他什么?
当时不记得,可现在想起……
还能是什么,她梦中都在寻司空瑜,除了司空瑜这三个字,还能是什么。
脑中“嗡”得一声,手脚霎时冰凉。
一个猜测呼之欲出。
他……他是觉得,自己当他是替身吗?
怎么可能!
他与司空瑜性情样貌无一处相同,她怎么可能当他是司空瑜的替身?
况且……况且她是遇见他之时才真正懂得何为情爱。
司空瑜虽然那般对她,可她也是感激愧疚更甚,要说男女之情,却是没有多少。
但他就那般笃定,笃定到仿佛一旦向她开口说出,她便会将所有承诺反悔一般。
于是独自消化一切,在她面前极力伪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比起替身不替身的,他更害怕因此与她离心,因此失去她。
她光是想想,就觉得心间闷痛难当。
攥紧手中玉牌,不堪地闭上眼眸。
他无意间发现玉牌起了疑心,不来问她,应是另找人询问了吧。
司空瑜与她的事在阁中人尽皆知,在外人眼中,她那般寻觅一直不弃,确是一副深情不渝的模样。
而她心中也确实一直惦念着想找到人,尤其与他相处时,总是没由来想起司空瑜。
她对他从不设防,若有心寻找,可能处处都是破绽。
这般更是验证了他的猜想。
他笃定如此,第一反应就是无论如何都要留在她身边,想要维持现状。
哪怕心间滴血,也绝不开口一言。
宁愿自欺欺人粉饰太平,宁愿她将他当作替身。
她颤抖着张唇,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若她没有发现,他要如何呢?
就这般与她成婚,能瞒多久是多久,哪怕是一辈子吗?
一辈子都觉得她对他的所有浓情蜜意,都是因为另一人?
他怎么这么傻!
“公主。”
南宫姣蓦然回首,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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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气恼
“阿熠。”
她唤。
他深深望着她,走近,垂首轻柔为她拭泪。
南宫姣深吸着气,缓缓平复情绪。
他又向下,握住她紧攥身份玉牌的那只手,声线平静柔和,“公主,松开些,手都要勒坏了。”
南宫姣依言,怔怔感受他掌心的温暖。
未见他时,心中有许许多多的话想对他说,可当真见到了他,看他如此平静却风雨欲来的模样,那些话,忽然就不知如何开口了。
他并未将身份玉牌拿走,只是从她手中拿下,放到了不远处的案几上。
他看出她想将婚服放起来,拿起托盘便要弯腰。
南宫姣拉住他的袖口,切切望着他,“詹添说你明日才回,这婚服我想同你一起试,就想着今日先放起来,明日再拿出的。既然你今日回来,那……”
他顿住,许久未回身,也未应声。
南宫姣看他这副模样,忽然间便气恼起来。
他第一时间发现,不来问她一味自苦也就罢了,都到了这个时候,他还不开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