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同时停下脚步,四目相对。
银铄:“学校或许是一时安全的,但我们不可能一直不出门。这周六我已经为了打拳失约了外婆,下周六必须得去看她,而且,又该缴费了。”
幽暗的灯光下,她低垂着眉眼,肩膀隐隐颤动。
“我当时走投无路,一心要钱,现在冷静下来才开始担心…”
“我要是死了,外婆该怎么办?她一个人住在冰冷的医院,插着各种管子,数着日子盼我,突然得到我不在了的消息。爸妈说放弃治疗,那她最后只能出院,回家后,她要怎么过啊…,她身上已经那么疼了…”
“都怪我做事顾头不顾尾的,现在两边路都走死了…”
陈姝看到有水滴落,砸进脚下的积雪,与她印象里那个恣意张扬的银铄一起消失不见。
于是抬起手将她揽过,无声地抚过颤抖的臂膀。
银铄父母两个人合力都不能解决的事情,她一个人撑到了现在,换做任何一个人处于同等境遇,谁又能保证自己做得更好,更无愧于心?
那时她以为老李头再也回不来了,天天掉眼泪,抱着那层塑料布,没出息的喊老李头,说害怕。
可是太阳东升西落,日子始终只能继续,她甚至不知道老李头的尸体在哪儿,于是只能学着看到过的坟头模样,在家里垒出形状。
这也是当时的她所能做的极限。
“你已经很厉害了…”陈姝温声说着,不是安抚,而是由心地这么想。
银铄一边抹眼泪,一边摇头,泪怎么也擦不干净,反倒把脸磨得通红。
陈姝见状,轻轻捧住她的脸颊,用自己的袖子一点点地带走水意。
“我不知道这次的奖金能为外婆撑多久,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不知道明天和死亡哪个先到来,甚至今天一整天我都在害怕。”
“就连这顿火锅,我都是当最后一顿饭吃的。”
“能和你们认识,在一块最后吃上这么一顿,是我最开心的事。但如果可以,我真想明年,后年,十年后,二十年后,甚至七八十年后,都还能跟你们聚在一起。”
“我不想死…,陈姝,我害怕…”
温柔地关怀让委屈找到了释放的闸口,银铄彻底失控,从抽泣变成了嚎啕大哭。
陈姝的袖子不顶用了。
干脆整件脱了下来,揉成一团朝银铄的脸擦去。
“唔唔…”银铄被陈姝捂地直朝后仰。
“我这儿或许有个办法。” 陈姝缓缓开口。
银铄挣扎着从衣服里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呆愣住:“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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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干票大的
“你觉得,我们炸了它,让它这个窝点整个就此封停怎么样?”
陈姝一句话,惊得银铄大半夜都合不上眼。
终于,在翻了第三十六回身后,她受不了了,激动的心,颤抖的手,爬上了陈姝的床。
“我靠,你干什么!”
陈姝梦中惊醒,还没来得及反应,银铄已经掀开她的被子钻了进来。
“你那个…,宏图霸业,我睡不着。”她压低声音,顺便给自己掖了下被角,颇为大鸟依人的抱住了陈姝。
陈姝困得直打哈欠,也顾不上将她踹下去,干脆就随着她抱。
“方世杰都能睡得着,你睡不着?”她迷迷糊糊地问。
银铄摇摇头:“不行,我真睡不着。”
“…”陈姝眼皮子已经合了起来。
银铄还在嘀咕:“方世杰那小子就是个憨大胆,我靠,他真行啊,这也敢答应,要是我魂都吓没了。”
“陈姝你再跟我讲讲行不行,我好焦虑啊!”
“陈姝?陈姝?”
“别睡啊,你怎么睡得着的,你们怎么睡得着的?!”
银铄抱着陈姝狠狠晃动。
床板发出惨烈地“嘎吱嘎吱”,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陈姝忍无可忍,一个翻身压坐在银铄身上,掐住了她的脖子。
“你——”
到嘴的脏话还没来得及骂,罗斯猛地睁开眼睛,一骨碌地坐起身,横飞过一枕头:“到底睡不睡了!我不管你们俩在搞什么双A恋,都给我滚出去搞!”
“双A恋?!”方世杰短暂地醒了一下,默默夹紧了屁股,又没了声音。
“…”
第二天,上过覃老师的课后,方世杰旷课了。
银铄作为知情人,紧张地一刀子剪开了变异蛙的脊椎。
“不错啊,让你把它神经搅碎,你连脊椎也一块剪了,那我来扒皮吧,你做个记录。”陈姝自然地接手清理内脏,悄悄给了她一肘击:“回神”。
“你放心,那小子能逃维莉老师的课,不知道有多爽呢,他开心死了。”
银铄干巴巴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