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世杰惊讶捂嘴,表现得非常做作与夸张:“老大,你会抽血?”
陈姝故意两手一摊,仿佛黑诊所里没有行医资格证的法外狂徒:“这有什么难的,又不是没拿异种练过手。”
银铄听得惊恐地瞪大双眼,扭动起来:“靠!你俩不要自说自话,当我听不到吗!”
方世杰总算憋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陈姝将胳膊搭在修复仓上,俯身去瞧银铄:“看来你确实恢复精神了。”
银铄一怔,对上陈姝的眼睛,许多种情绪齐涌上来,想起曾经对她的误会,羞愧难当。
“对不起…,还有,谢谢…”
她艰涩地开口。
陈姝笑了一下,对方世杰招了招手。
方世杰刚好翻出了静脉针,端着托盘,还不忘将消毒工具一块呈上。
“?”银铄眨了眨眼,“我,我跟你说谢谢来着…”
“现在你说什么都没用。自己干了什么疯事儿你心里有数,不抽血,想等死吗?”陈姝笑眯眯地抓过她的胳膊,语调十分‘核’善。
银铄瞳孔骤然放大,下意识抽了一下胳膊,还想要隐瞒:“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陈姝力道大得惊人,死死地箍住了她,面临学分危机,她的怨气现在比鬼还大。
“没关系,我们有机会好好聊,但这血你今天必须得抽。”
说着,利索地扎好了止血带。
“我技术可能不太行,之前扎过的几个动物异种后来都死了,疼得话,你就忍忍吧。”
陈姝故意吓唬银铄。
拿起棉球蘸了碘伏,在她肘弯内侧处擦了擦。
“呀,这血管看不见呢。”方世杰配合着唱双簧。
银铄一时不敢回嘴,她甚至没脸去看他们。
直到寂静的空间里传出:“你查一下,看不见血管该怎么办来着?”
“我查一下…,嗯,网上说,看不见的血管要靠摸,这个位置应该能摸到那种□□弹弹的血管。”
这果然就是拿她当变异种吧!!!
银铄奋力挣了两下,像砧板上的鱼一样,头脚发力:“我又不是□□糖!哪来的野大夫非法行医啊你们,快算了吧!”
她心虚地嚷着,有意躲避。
答应做小白鼠的时候是一咬牙,其实她也知道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副作用恐怕无法承担,所以,检查结果如果真的出了大问题,她会害怕的。
“摸到了!摸到了!”陈姝像发现新大陆一般给方世杰竖了个大拇指,嬉笑中目光与银铄对上。
银铄像被烫到了一样,眼神又开始飘忽。
陈姝顿了一下,神色中的笑意依旧,声音却温和下来,轻轻在她胳膊上拍了拍,好像在哄小朋友一样,对她说:“别怕,我们都在呢。”
只是那么一个动作,银铄心像被什么用力抓了一下,于是瞬间向内塌陷,建立起的高墙轰然倒塌,酸涩感弥漫开来。
眼泪转了又转,她不想那么丢人的。
于是匆匆合上眼睛,想将眼泪憋回去。
她努力平稳地开口:“要不,还是算了吧,顺其自然就好了。出结果的话,很麻烦,也治不了…”银铄没有直接说出来那句‘负担不起’。
她没钱。
病,也就只能病了。
不知道的情况下,说不定还能多快乐两天,知道了,就连这两天的快乐也没有了。
陈姝凝神聚气地将针没入皮下,掌心不自觉地紧张出了冷汗,看着血液成功被抽出身体,流进采血管里,才算松了半口气。
看来那几个动物变异种在自己手底下没白死。
“你的奖金我给你打过去了,你先看看够不够。”
她缓缓开口。
银铄抬起手腕上的光脑,果然在未读通知里显示着一笔转账。
她眼中闪过惊喜,唇角不自觉地扬起,兴奋地直发抖。
“奖金,奖金还在!”
“是啊。”陈姝跟着笑。
可是随即银铄就笑不出来了,她想到陈姝的情况。
陈姝每天靠贫困生补助的营养液度日,多一份饭都不肯打,她是见过的。
更何况这一场,她当时认了输,这肯定是陈姝为了她所以上台接着打的…
她确实很缺这笔钱,但陈姝同样缺这笔钱。
银铄咬着牙将掌心悄悄蜷于袖下。
反正自己已经泥足深陷,大不了再去做一次实验。
这笔钱,她不能要。
轻颤眼睫,摇头开口:“这是你的奖——”
“公牛兄并不能算是我打赢的。”
陈姝一早料到会有这么一遭对话,打断了她的话茬。
她一手将采血管递给方世杰,一手用棉棒压着针眼,帮银铄止血。
“你们俩情况不对等,才导致你没撑住,他的身体就像放烟花一样,我上去也就是耗个时间,站一站,他自己就不行了。论起来,出力的依然是你,我这叫捡漏。那与其后面的拳手捡漏,咱们把这奖金收着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