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承孝跟着回忆起一些过往,暴躁的情绪也渐渐低迷:“那孩子…,唉,那么乖巧听话…”
可惜啊,战争无情。
百姓面前,老覃身为军人,必须要做出自我的牺牲。
安冉中断追忆,从过去中抽离,反问林承孝:“老覃已经失去了妻女,怎么,司令依然想走这条老路?还是说,林雨泠这个儿子,对司令夫妻俩而言,举无轻重。”
这话就过于尖锐了,安冉将此视为礼尚往来。
林承孝不再与安冉对呛,声音中透着些许无奈:“那孩子和那位长得太像了,即便现在不上报,以后也都是早晚的事。旧约依旧会被提上日程,不是我愿意与不愿意就能解决的。”
“但可以给您一点时间,趁着她现在还只是个普通学生,您不妨亲自教一教,说不定更合心。”安冉调侃着,重新坐回椅子上,往后一靠:“而且,我觉得那孩子还不错,你儿子未必就吃亏。”
闻言,林承孝觑去一眼:“omega本身就吃亏。”
“啧。你有时候的思想,比我还封建。”
安冉不耐地扯了扯嘴角,随即指尖落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不过我还是得劝司令一句,好人虽难做,但中立却必死。”
在这世界上活,想一点腥不沾是不行的,两边都沾更是不行的。
中立,可以当做一个过渡,没有出事是没到出事的时侯。
不懂得及时转弯,要么彻底变白,要么彻底变黑,那么战争爆发前,最先清剿的就是这些中立党。
“更何况,那孩子现在找到了,她本身就代表着一方势力,林家从签下那份约定的时候,已经不能中立;所以,你们夫妻俩到底怎么想,想要什么,还是好好的掂一掂才是。”
林承孝没有接他的话,而是又回到原点:“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兜了一大圈,这都不是他来的目的,闲扯归闲扯,但想就此糊弄过去是不行的。
于是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的盯着安冉身上,似乎想将他盯个洞出来。
“好吧,我回答。”安冉仿佛受不住了,双手一摊,不再绕圈子:“我只是觉得,一个长期流落在外的孩子,如果闷头闷脑就被卷入了权力的漩涡,会白白的成为牺牲品。所以想给她一些成长的时间,这样,等那一天到来的时候,她或许可以创造出新的局面。”
“只是这样?”林承孝紧抓安冉每一个表情和动作,试图找出他撒谎的痕迹。
安冉却十分坦然:“我都允许她去比赛露脸了,可见我也不是真要严严实实捂住她的存在。又况且,捂也是捂不住的,我只是帝国军校一个小小校医,没有多少本事,有的只是一颗心。”
“曾经,我厌恶弱小,但在见证了一个孩子的死亡后,对每个孩子又都心生不忍。”
“我可惜,可惜她如果就是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出身,本可以靠着能力,平平稳稳进入部队,也是一路高升。但她的出身,注定,她不是个普通人。”
说到这,安冉的眉头一点点拧了起来。
“直接上报,她是直上青云,可青云的背后又是多少双眼睛?她哪里有应对的头脑和手段,身上那强悍的能力,最终也只会给她引来祸端!”
“我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她好,也为了你儿子好。不然,林雨泠小小年纪就要被迫结婚,一结,后半生就是个寡夫。”
他直接捅破了谜语,褪去不温不燥的表象后,言辞锋利的像刀子。
但最后仍不忘夹枪带棒的奚落一句:“不过你儿子的性情挺坚韧的,说不定,他不介意做寡夫。”
“…”
林承孝这时候才有些后悔,因为他发现安冉这个人,不温不燥时惹人讨厌,嘴巴张开了更让人讨厌。
“我还有军务在身,就不打扰安老师了。”
“快走,不送。”安冉扬起真挚地笑,冲他挥挥手。
“*的…”林承孝踹了一脚他的椅子,起身往外走。
直至他要迈出去的那一刻,安冉注视着他的背影,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林司令,我说的话,你还是往心里去一些比较好。”
“楚门的世界,那部远古时期的电影,看过吗?”
“你想说什么?”林承孝微微转头。
“人要多为自己考量,所做出的付出与牺牲,才是值得的。”
“如果不清楚站队哪边,那就看看自己需要什么。”
安冉言尽于此。
他站在玻璃窗前,远送那道身影离开视线,从怀中掏出一个深棕色皮夹。
在这个时代早就没人再用皮夹,但有的收藏家,或者个人爱好,会把这种东西当做vintage。
就像vintage裙子,vintage扇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