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一满18岁就考了驾照,季悠手生,但胡司机背着陆文教过两次,这项技能便自然而然捡起来了。
季晖这才想起来弟弟会开车的事:“那你开。”
被迫下车的司机可怜兮兮地看着副驾上的季晖:“晖总,那我……”
“没长腿啊?”季晖瞟他一眼,对季悠道,“狠踩油门,让姓陆的多吸两口尾气!”
“好哦。”
季悠还真应了,脚尖猛踩,那跑车像脱缰野马般冲出去,起速快到令旁人都胆战心惊。
眼见两人即将撞上不远处的花坛,奇妙的事情发生了,跑车好似漂移似的拐了一个小弧度,恰好避过花坛方角,随后一个利落的掉头,又开回到别墅大门口,轰鸣着扬长而去。
留下长大嘴的张姨,和呆若木鸡的司机。
见陆文黑沉到不见情绪的目光扫过来,司机后背止不住地飚冷汗。自家老板闯进另一个大佬家耀武扬威半天,扭头就把自己甩人家里,其中滋味,谁尝谁知道。
求生欲让司机蓦地迈开腿,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追向已然不见踪影的跑车。
好在陆文没兴趣为难这个小喽啰,在回归寂静的门口站了片刻,走进别墅。
张姨担忧地跟上:“少爷,您真要跟季先生离婚?”
陆文头也不回:“你看见了,这是他的意思。”
“……可明早老爷问起,怎么办?”
陆文脚步一顿,答道:“实话实说。”
*
跑车刚出湖滨庄园,季晖便捂着嘴拍拍弟弟的肩膀,示意他停车。
车子还没挺稳,他忙不迭地推开车门,终于把胃里往返不知多少趟的酸水呕了出来。
那一番操作外人看着潇洒,可车里人有多难受,谁坐副驾谁知道。
季悠站在他身边,跟犯了错的孩子似的,不知所措。
季晖缓过来,取出瓶矿泉水漱了口,见他这副模样,情不自禁便想揉揉他的脑袋。
但他举到半空的手收回去了。
兄弟八年,两人从未有过如此亲昵的举动,甚至坐一辆车的机会都极少。
“我没事,你今天表现是这个。”季晖比了个大拇指,坐回车里。
季悠当然能看出他不舒服,再上路时,踩油门的力道便小了许多。织红线也好,开车也罢,但凡是他觉得需要好好用心的事,整个人都会极为专注。
专注到不晓得季晖打量了他好几眼。
“车开得不错。”季晖说。
季悠目视前方,点点头:“胡哥也这么说哦。”
季晖无声笑了起来,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便宜弟弟说话没半点谦虚,就跟自己似的。
但是,单从车技这一项上,他觉得季悠确实值得自傲。方才虽然惊险慌张,可那一番行云流水的利落操作,和那一份镇定淡然的气质,都被他看在眼里。
毫不夸张地说,他认为弟弟甚至可以去开赛车。
车中又安静了片刻,直到季晖挑眉:“胡哥?”
季悠:“陆文的司机哦。”
季晖难得一见的温和笑容登时隐没下去,聊兴全无。
不久后,跑车驶进季府。强打精神的季老太太见季晖真把人带了回来,高兴得睡意全无,拉着季悠聊了好一阵。
反倒是季悠,又是上班又是直播的折腾了一天,好几次都差点在沙发上睡过去。
老太太心疼了,亲自把季悠领回房间,给他盖上薄毯后,才悄声出门。
季晖无声站在弟弟房门外。
一奶奶一孙子,一个老脸疲惫,一个神色苍白,相顾无言。
季老太太没说话,与他一道下楼,路过客厅时稍一停顿,径直把他带到了自个房间。
她强势了一辈子,晚年脾气虽有好转,可不苟言笑时,余威仍在。只是静静看了孙子不到一分钟,季晖便竹筒倒豆子把事情经过都说了出来。
季老太太一拍扶手,疾言厉色:“离婚?!我不过让你把人带回来住上几天,怎么就要离婚了?你没看小悠如今什么模样么?”
她得知季悠爱上死对头孙儿的时间,比季晖早得多,再了解不过他对陆文的痴情。本就不长肉的孙子如今瘦得只剩把骨头,心智明显也有些失常,可见在陆家日子之艰难。可即便如此,两年下来,他也一次都没联系过家里,甚至连她亲自打过去的电话都不接。
和陆文离婚,岂不是要了他的命?
季晖大小畏惧奶奶,只是一张犟嘴天生似的,屡教不改。他目光闪烁,不服气道:“说好了,奶奶您用老关系帮我压下喻恺的案子,我帮奶奶把人带回来。季悠这不就躺在两年没睡的床上了么?”
话音未落,一个陶瓷把件砸在他胸上,落地后砸得粉碎。
他顾不上隐隐作痛的胸口,忙跑上前帮老太太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