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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站外,来接人的商务车果然贴着电竞俱乐部的LOGO。
胡舟刚想松口气,就见陆文沉沉的目光扫了过来。
他赶忙闭上嘴,等陆文和谷秘书上车,才坐上副驾。
然而,他刚放回肚子里的心很快又悬了起来。
车站本就建在近郊,商务车非但不往市区走,反而一路向北,越开越偏僻。
胡舟回头看了眼继续闭目养神的陆文,悄悄问司机:“你们俱乐部开在哪儿?不会在镇上吧?”
司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当然是在市区了。”
胡舟:“那我们这是?”
司机:“不是说要去林花墓园吗?”
胡舟脑子里轰地一声。
车窗外,一闪而过的果园招牌映入眼帘,和不久之前才形成的记忆重合在一起。
他认得这条路。
那一日从车站打车过来,他就在这条路上无声流了一路的泪。
他也记得“林花墓园”这个名字。
那条师父通知他前来的短信,发来的就是这个地址。
不由自主地,胡司机红着眼睛,又看向陆文。
这一次,陆文没再闭眼,那双沉静中带了些阴郁的眼眸,正静静望过来。
“陆哥……”
陆文包裹在白色衬衣里的胸膛明显起伏了一下。
“有什么话,到地方再说。”
不论是眼神还是语气,都透着一抹失望。
墓是座新墓,干净整洁,连墓前摆放的鲜花,都没有枯萎殆尽。
陆文在墓前静静伫立片刻,弯下腰,从花束底下抽出一张纸。许是浸过雨水,巴掌大的纸张底色泛黄,字迹虽然有些模糊,但依旧一眼就能看清上面内容。
——一张老式的参赛通知书。
胡舟低着脑袋,不敢看陆文的动作,只是视线余光依然看见陆文拿起那张纸。他眉眼皱起,神色痛苦地闭上眼睛。
“没记错的话,你在国内时的俱乐部,就叫寒亦拳馆?”
陆文沉沉的嗓音飘入耳内,胡舟清楚,自己不需要开口回答。
事到如今,他哪里还不明白,那一晚久违的酒叙,自己终究露出了马脚。
能找到这里,十有八.九是陆文找上他师父了。
两人相交多年,胡舟了解陆文,陆文自问,何尝不了解胡舟。
只是这份自信,从对方莫名其妙帮季悠开始,就已经动摇。看到通知书上“胡舟”这个名字,陆文不由捏紧这张纸,暗自平复情绪。
信任立于危墙,轰然崩塌。
陆文终究没有太用力,将通知书褶皱的部分用掌心压平,放回到花束底下。
季元修,卒于今年8月,享年28岁。
还是很年轻的岁数,符合他一直以来的设想。
只是墓碑上的那张照片……
虽然知道此人非彼人,对比毫无意义,陆文依旧拿出了手机。调出那个存入手机中的全息人像,放到照片旁边。
人像无面,但很显然,和墓碑上那张阳光灿烂的脸,并不相配。
“我是独子,没有兄弟姐妹,胡舟,你虽然在我手底下干活,拿着我给你的工资,但你应该知道,我一直把你当弟弟。”
陆文一只手压在胡舟肩上,似乎裹挟着万钧力道,让胡舟撑不住微微颤抖。
“背叛也好,出于别的目的也罢,把事情一五一十交代清楚,我可以既往不咎,还拿你当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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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终于掉马的季先生2
“陆哥……”胡舟只是叫了一声,再无多话,眼睛里满是祈求。
以陆文的性格,能劝这么长的两句话,已是极限。
他无声吐出一口长气,这口气似乎从车上开始,就憋在胸腔里,直到此刻,才寻找到释放的端口。
陆文扯下领带,抛到胡舟身上,赤手空拳,捏了捏拳头。
胡舟懂了。
陆文给了他最后一个机会,以赛场上的方式,靠着拳头,捍卫尊严或者秘密的机会。
“对不起,陆哥。”
胡舟轻声说,以领带做拳带,一圈一圈缠到拳头上。
格斗场上携手征战多年,他还是第一次有机会,以陆文的对手身份,站到这位世界冠军的对面。
退役又如何,疏于训练又如何,被陆文一拳KO又如何。
他看了眼墓碑上的笑脸。
有些东西,不用考虑结果,拼命去守住就是了。
剑拔弩张的窒息感终于让谷秘书再也忍不住,快步走到两人中间:“董事长,您消消气,季元修虽然死了,可顶用他身份的人还在呢,我们一定能把他揪出来。”
他转过身,瞪向胡舟:“小胡,你胡闹什么!董事长平时对你多好,你心里没数?不想说就不说,犯不着动手吧?”
话音未落,陆文长臂一展,就把谷秘书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