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倦犯困大抵是喝酒的副作用,平日里稍嫌聒噪的童音,此刻像是催眠曲,让季悠眼皮越来越沉重。
他没有回答,眼皮阖上的一瞬间,终于想起那件萦绕在脑海中的事——
“酒后,不能开车哦……”
视野彻底消失,月魄大惊:[月神大人!]
渣男的狗链还没栓严实,月神大人怎么能睡着呢?!
然而季悠对月魄的大呼小叫已然太过熟悉,潜意识中便能自动屏蔽它的声音,月魄不知喊了多久,喊到它自己也因为法力耗尽昏昏欲睡,一片漆黑的视野突然恢复了画面。
季悠梦然四顾,发觉自己还在车里,可车像是停进了车库,驾驶座上的和经宇也不在了。
他愣神片刻,猛烈的车窗拍击声终于让他彻底醒过神。
车窗外是张不知长相的脸,带着硕大的口罩,只露出红肿的眼睛和额头。但从额前垂下的染黄长发判断,是个女人。
“开门!下来!”
“你是谁啊?为什么在我老公车上?”
“小婊.子,开门!”
车窗上贴着单向膜,只有边缘一角,能看清车里的情况。可车中光线昏暗,除了那张精美得近乎妖艳的面罩,其他地方都暗沉沉的看不大清。
但这已经够了。
明晓露疯狂拍打车门,口罩之下的表情是如此狰狞,以至于撕扯到红肿眼皮上的伤口,流下一道血水,乍一看就跟泣血似的,十分可怖。
见车里的人好整以暇地坐着,愤怒让明晓露失去最后一点理智。她左右四顾,长发甩得飞起,终于瞄准车库角落里的喷火器。
“你给我等着,我非得毁掉你那张小狐狸精脸不可!”
虽是个小型灭火器,分量却不轻,砸开车窗足够了。明晓露咬牙切齿地拎着灭火器回到车窗旁,对准副驾奋进全力砸去。
不料,那车不知何时启动了,猛地一个倒退,让灭火器失去准头,只砸歪了后视镜。
她这才发现,那狐狸精竟然坐到主驾上了,而车钥匙,还在车里!车库门也没关!
“你给我站住!”
可双.腿怎么跑得过四轮,任凭明晓露怎么喊怎么追,那车倒出车库后,一个漂亮的漂移掉头,眨眼间就跑远了。
明晓露气喘吁吁地弯下腰,口罩随着喘息鼓起又瘪下,几次之后,便有血水渗了出来。
“你又胡闹什么?”
明晓露转身,只见和经宇不知何时来到了身后,抛却厌弃的神情,模样还是那么的俊美无俦。
她一把抓住和经宇的衣袖:“狐狸精,那是哪个狐狸精?!”
和经宇抬手就是一记耳光。因为隔着口罩,听起来一点都不脆落,可口罩上迅速洇开的大片血迹,说明明晓露正忍受着钻心刻骨的痛。
“丑人多作怪。”和经宇说。
比起妻子,季悠的漂亮至极的样貌用“天上仙”来形容都不为过。
剧痛让明晓露的哭声犹如厉鬼,可在和经宇面前,尤其是挨过一巴掌后,她不敢再表露半分不满。
老公明明从来不带狐狸精回家的,他的衣服上,甚至从来找不出一根长头发……那个该死狐狸精!
*
“爷爷我马上到哦,你不要着急,要听医生的话哦!”
对面嗓音嘶哑无力的老人终于挂断电话,季悠流畅又快速地打灯转向,持续超车,但依然不得不在前方路口的红灯前停了下来。
让他得以避开一场撕扯的,正是这通电话。陆爷爷突然病重,被送进了医院,而季悠发现发现自己身处和经宇在京西的独栋豪宅里,情急之下,只能借用和经宇的车。
等灯的时候,他降下车窗,掰正被砸歪的后视镜。本想问问月魄心脏病到底有多严重,可叫了好几声都没回应。
想来是法力耗尽陷入沉睡了。
红,黄……绿灯一亮,季悠踩下油门。车子如飞鱼入海,在迅速穿梭到鱼群前方。
所幸,病房中的老爷子虽然看着精神不佳,但医生说没事。
“老爷子,记得情绪别太激动,儿孙自有儿孙福,操心也无用,何苦呢。”医生说着打量一眼季悠,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偷偷问,“您说的孙媳妇?”
陆老爷子不动声色眨眨眼,只是眼睛中的得意之情,藏也藏不住。
好在季悠分别不出来细微表情,换成别人,指定露馅。
季悠扶了扶不存在的发髻,忧心问医生道:“那爷爷是不是要住院哦?吃饭了吗,我去给爷爷买饭。”
等到老爷子示意,医生忙摆手:“不用不用,目前老爷子心率已经缓下来了,随身带药,现在就能出院。”
季悠又扶了扶不存在的发髻:“真的吗?这么快哦……”
医生这么说,陆老爷子也坚持,季悠只好磕磕绊绊地办了出院手续,扶着老人家去医院停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