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皱起眉头,语气仍然相当警惕:“与你无关,到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他。”
“就这么几天的时间了,我看你是想来一出先斩后奏吧?行,你想怎样都无所谓,懒得管你,”江沣做了个“请”的手势,“所以现在可以进去和我接着聊了吗,江少?”
江离没回答,侧身跟着他进了门。
楼道又重新陷入了往常的寂静。盛璞麻木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拖着沉重的身躯想掉头朝电梯走。
他的面前几乎天旋地转,在下一秒就靠在了墙上,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盛璞用额头抵着墙壁,闭上了眼。
本就在重重猜疑和矛盾之下逐渐消解的单薄信任,几乎顷刻间就在江离毫无温度的话语中坍塌得灰飞烟灭。
盛璞感觉自己的眼眶正在不断发酸,他再次闭上了眼睛,试图强硬地将眼泪连同自己的绝望一同藏回去。
按照盛璞的脾气,现在应该已经不顾一切冲上前去,当着另一个人的面愤怒地质问对方,但他并没有。
他已经失去了愤怒的力气,在第一时间并没有感受到被背叛的强烈愤恨,而是无限的悲戚。
从一开始他就应该知道的,江离并没有什么不同,一样会头也不回地将他丢下。
而所谓关于永远的承诺,只是两个人在被感情蒙蔽双眼后借着冲动随意宣泄的废话而已,毫无价值可言。
但他还是选择了相信江离,在自己和对方共同编织的一场幻梦中沉睡了那么久的时间,久到他已经快要忘记,如果没有他,自己要怎么像以前一样,一个人继续潇洒随性地生活下去。
他怨恨江离的谎言,但更怨恨这样没出息的自己。
眼前的视线逐渐模糊,虽然盛璞极力控制着情绪,当他用抖得不像样的手着重新掏出手机时,几颗掉落的泪珠仍然立刻在屏幕上洇开。
他打开和江离的对话框,机械地删除了刚才打下的半句话。
既然如此,就由他来做主动离开的那个,至少在分道扬镳的时候,能自欺欺人式减少一点被抛弃的狼狈。
其实,就算江离不出国,他们肯定也会分手,一点点事情都能吵成这样,早晚的事。盛璞揉了揉眼睛,安慰自己:江离不仅性格烂,夏季赛还打得这么菜,还不勤奋,老是请假都不知道去哪了……
但是贬低对方并没有让自己的心情好受一分。盛璞在心里历数着江离不可理喻的一切,但最后他只能想到江离在绚烂的烟花下用他最高分贝的音量大喊“盛哥我喜欢你”,在悦动的烛光面前镇静地说:“这不算,这是事实陈述。”
他看到江离在万众瞩目的场馆中心笑着回头看他,在一片掌声和欢呼声中笃定道:“我们会一起打到退役。”
江离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可能早已不慌不忙做好了有一天会和自己分开的准备,而将这些话一字一句记在心里的他,丝毫没有怀疑过对方在那时的真心。
盛璞感觉一双手攫住了自己的心脏,而一切都渐渐重归黑暗。
他猛然睁开了眼睛,墙上的挂针清晰地指在十点。
前几天阴雨连绵,但今天难得出了太阳。盛璞打开窗户的时候,被和煦的微风吹得眯起了眼睛。他才反应过来,困扰了他一夜的头痛已经奇迹般消失了。
记忆不再碎片而凌乱,盛璞终于彻头彻尾地回想起了和江离分手前的一切,或者说,这一部分记忆终于正式重归他的脑海,任凭他自由掌控。
而同样复归的,还有那时的所有汹涌情绪。
盛哥:痛太痛了
我:我是学牲,请给江少一个解释清楚的机会
江少:什么时候写到(强忍ing)
我:快了快了,你们都辛苦了
第101章
我到底做了什么
盛璞深吸了一口气,他把水龙头拧到最大,飞扬的水珠四散着溅到脸上,强行让自己清醒了些许。
他不止一次地想让自己赶紧回想起这段记忆,再解开和江离之间的所有误会。现在他的愿望终于实现了,但盛璞却一点儿都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自从失忆以来,盛璞从来没有怀疑过江离对他说的每一句话,包括上次一起吃烤鱼的时候,他对当年出国事件的所有解释。
当时的盛璞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就全盘相信了江离的话,以为他就像自己所说的那样,竭尽全力成功摆脱了家里的强硬安排,只是盛璞还没来得及给他任何解释清楚误会的机会,就在种种心理作祟之下将他推开了。
但从江沣与江离的对话中,不难看出江离并没有说真话,他分明就在瞒住盛璞的情况下,一声不响地已经做好了出国的准备,甚至早就和家里达成了一致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