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那些黑衣保镖们原本打算坚定执行集团命令,将李九林禁锢在室外冷风中一整夜。
奈何李九林的舅舅的确疼爱这个侄子,更何况侄子大病初愈身体欠佳,舅舅更是不忍心真的看他吹一晚冷风。
舅舅严令他们放弃对李九林的桎梏。
再加上时间太晚,集团其他几位创始人都睡了,没有投入多余的关注在李九林这边。
此时发话放人的是话语权最大的人。
黑衣保镖们十分迟疑,到底还是放人了。
李九林再三保证自己绝对好好睡觉不出病房乱跑,而舅舅仍然不放心,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看管最好。
半截身子如土的人了,硬是打跑睡意,盯着李九林呼吸平缓后才离开病房。
李九林睡了?当然没睡。
他悄咪咪溜出病房,再一次摸到舅舅办公室,悉悉索索翻箱倒柜,做贼似的。
而舅舅就在办公室特意开辟的小房间里休憩。
值得庆幸的是,李九林有惊无险拿到了伪装成珠子的监视器和被舅舅收起的通讯器。
不幸的是,在卷耳一行四人他们抵达第四层时,舅舅也醒来,站到了李九林面前。
李九林做了个保持安静的手势,示意舅舅不要出声,继续和卷耳谈天说地。
舅舅竟然真的没有发出声音,安静看侄子通话。
“给你透个题吧,第四层到第一层的主题分别是生老病死,别把主题搞错,像前往下一层实际不难。”
“多谢。”
即使联络员的目的不明,应当可以被当作“加害者”——受害者是建筑里所谓的决赛圈选手——但李九林并没有实际上对卷耳产生什么伤害,卷耳还是很愿意对李九林好声好气说话的。
况且,卷耳想多听听李九林讲话。
李九林的声音正正好命中他的好球带。
“恢复多少记忆了1号选手?”
“没多少。”
李九林却是想起了很多事。
扫过侄子微微上挑的眉,舅舅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就这么一声,正处于第四层的卷耳就捕捉到了。
“你身边有人?”
卷耳从自己为数不多的记忆带中找到熟悉的气息,这个声音他之前肯定听到过。
李九林大大方方承认道:“是的,这人是我……好啦我不说就是。”
李九林侧身避过舅舅的手掌,状似无奈道:“哎呀,他老人家不肯让我把他介绍给你呢~”
但李九林的手指却是在敲打通讯器。
舅舅看过去,却发现这敲打的声音杂乱无章,而非他所揣测的什么摩斯密码。
难道这小子只是在无意义瞎掰扯,就像自己打电话的时候喜欢揪叶子一样?
然而,通讯器那头身在建筑中的卷耳同样回以了对通讯器的敲击。
同样的杂乱无章。
但既然两个人都开始这种行为,就绝不是无意义的!
舅舅从来不敢小看这两人的默契。
他劈手去夺通讯器。
李九林早有所料,一个翻滚——翻下了窗!
在之前探索这间办公室时,李九林就将窗户打开了。
舅舅忙探头去看,就见垂直距离5米的下方,清晰浮现两个拖鞋印子,还有一旁被跑丢的拖鞋。
“疯了——!”舅舅咬牙切齿,头也不回地跑出办公室,下楼找李九林去。
五米高,这小子是真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儿,一身骨头脆的和曲奇饼干一样,怎么敢不做任何保护措施跳下去的!万一伤到哪里……
顾虑着医院里的黑衣保镖团,舅舅没敢大声张扬。
若是黑衣保镖团知道了,集团其他几位创始人肯定也就知道了。
他的乖侄子指不定得受什么磋磨呢。
舅舅逐渐远去。
办公室窗外,李九林从窗户外又爬了回来。
他一开始就没有跳窗,只是将两只拖鞋扔下去伪装“自己已经离开”的情景,实际上却藏在窗台边挂着。
月掩于云,天色昏黑,舅舅没有发现他。
关心则乱,李九林最会利用舅舅这一点。
病体未康,李九林把自己累得够呛,大口大口抢夺新鲜空气供身体使用。
“李九林,你……”
——卷耳与李九林之间的通话并没有挂断。
“嘘——”李九林打断卷耳,“接下来我要开启逃亡模式了,别吵,听着就好。”
听着就好。
出于补偿性,曾色如虽然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但视听触嗅皆有所发展。
曾色如听见电梯内部不同寻常的声音。
很轻的一声“铛”,要类比的话,像是轨道换轨的声音。
他们这座电梯,不在原本的道路上了。
第五层的电梯通往第四层,但现在这第六层的电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