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蜜桃沾了露珠,又像海棠花开在朝雾里。
连她,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目光不自觉打量,姜颂穿白色吊带裙,腰线以下缀浅粉蓬蓬纱,由于是坐着的,下摆盖过脚踝,堆叠在身周,像一团松软的云。
裙子很漂亮,却不像大牌,面料近看甚至有些粗陋,可被她穿上,无端被抬高了价格。
凌可紧抿了下唇,大抵是因为姜颂太过镇定,她觉得被无视。
没来由地想起那天在林也家的客厅,姜颂好像也是这样,拿她当空气。
“啪”的一下,凌可扔掉粉扑,合上粉底盖子。
“你那天去也哥那里做了什么?”
姜颂眼皮一跳,没立即出声。
化妆间里还有几个工作人员,听见这话都同时惊愕了一下。几人面面相觑,走也不是,留下来听大爆料也不是。
偌大的空间,一时陷入诡异的静寂。
姜颂把口红旋上,翘起小拇指将唇角的膏体抹匀。
芭比粉号称死亡色,谁涂谁完蛋。
偏偏姜颂肤白胜雪,五官精绝,非但没完,更显娇艳。
没听到回应。被无视的感觉,更加强烈。
凌可转过身,面对姜颂这侧,眯起眼眸,配上妆容,再秀气的人,也变得咄咄逼人。
“我在跟你说话。”
“听到了。”姜颂说。
“那你……”
姜颂骨子里并不是软弱的人,再加上凌可今天针对他们组,以及在台上公然挑她PK的行为——纯粹为了男人而挑起的雌竞,很low。
也许只是单纯的出口气,她微微转过脸,笑一笑,轻飘飘地说:“你不都看见了。”
吻痕,唇上的伤口。
随你联想。
第40章
凌可的印象里,姜颂话不多,安静中带一点易折的脆弱感。
以为姜颂会辩驳,会憋红了脸解释,会说都是误会……
那样的场景,明眼人都知道不是误会,但只要姜颂这么说,凌可就能自欺欺人地相信她和林也清清白白。
可姜颂一句“你不都看见了”,松软的语气,像是闲聊天气,不带任何攻击性质,硬是让凌可心头陡然闷痛。
像是被流弹击伤。
凌可嘴唇发抖,想再说点什么,却忽然词穷,找不到任何填补的话来把那天的事涂抹粉饰。
有个工作人员的耳机里传来现场的催促,她犹豫再三,出声提醒:“姜颂,快到你上场了。”
“好,我马上过去。”
姜颂起身,把口红放回原来的位置摆好,提起裙摆转身离开。
出了更衣室的门,她一边往舞台那边快步走去,一边皱起眉头。
——为自己刚才逞一时口舌之快。
她不知道那句会不会又引来什么事端。
但眼下,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台上,张呈苏和席明明刚好唱完最后一句,她接过嗨薄递来的麦克风,深呼吸两下。
小树莓两手握拳,“姐姐,加油啊。”
“嗯。”姜颂笑一笑,握住麦克风的掌心已然沁出一层薄汗。
场上传来Molly的串场词,“接下来,让我们有请姜颂带来一首原创,《紫藤花下》。”
全场灯光倏然关闭,紧接着,一束淡紫色追光从半空中降落,姜颂垂首,一手提起裙摆,白色帆布鞋踏上台阶。
前奏响起的瞬间,夏天燥热的风恍然凭空吹来,曲折老巷里小贩的叫卖声、车子的鸣笛声划破时空的阻碍,盘旋于与他初识七年之后的舞台。
“一见钟情 烂俗的词
心动的开始
从老巷走来的少年 不爱笑 脾气也许有点臭
他抬手撩开紫藤枝蔓 是我贪恋皮囊美色”
空灵婉转的嗓音,舒展细腻的编曲,娓娓道来一段少女心事。
穿粉白蓬蓬裙的女孩,垂眸浅唱,唇边带一点笑。
淡紫色追光打过的地方凭空出现一个虚拟紫藤花架,枝蔓蟠扎弯折,星星点点长出紫色花苞,风一吹,花开了。
“年少说爱好容易 失去也简单
幸亏没承诺永远 否则成我最大谎言
有人问是否遗憾
我想不出作答语言”
“有人问是否遗憾
回头看 初见不是紫藤开花时节
可知是预言”
唱完最后一句,姜颂慢慢回身,转头看,一条弧形光斑一闪,满目紫藤花翩然化成星点,汇成记忆里少年剪影。
然后,消散。
握着麦克风的手缓慢垂下,姜颂立在舞台中央,双唇扬起月牙弧度。
她眼角滴下晶莹泪珠。
林也看似平静地盯着大屏幕,拿笔的左手收紧力道,心绪起伏,幽暗光线里,眉头拧成一个死结。
重逢以来,对他退避三舍、主动划清界限的人,突然唱了一首映射他们年少过往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