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雪不接电话,姜颂救助无门,总不能一直在这儿站着——要是身后没那人,或许还另说。
她左右看了眼,准备往来时的路走一段。
刚有挪脚的趋势,身后那人忽然出声,“你找詹雪,她在里头。”
平直的叙述,表明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姜颂的来意。
可他硬是把姜颂晾在路边待不住了,才出声提醒。
姜颂僵了一下,没搭腔。
听着木门又呻|吟似的发出声音,她才转过身。
落后林也好一段路,不至于跟丢的距离,穿过前院,又在屋子里七弯八拐,最后见他掀开帘子弓身进了一间屋子。
姜颂:“……”
她停下步子,继续给詹雪打电话。
依旧是恼人的忙音。
身后忽然有人笑起来,“颂颂,你来了啊?!”
姜颂转头,詹雪一身奢牌时尚造型,几步跑过来搂住她。
姜颂往后退了一步,右腿膝盖承受不住詹雪的重量,她皱了下眉。
詹雪察觉出不对,头往后仰了一下,“怎么了这是?”
“没事。”姜颂把她从身上扒拉下来,回头看了眼那道并不隔音的门帘,她放低声音问,“你还约了其他人?”
詹雪听出端倪,“你看见也哥了?”
姜颂心一沉,顿时一脑门的官司,满脸都是“你怎么想的”的神情。
“我以为你跟也哥是过去式了……”詹雪眼露狐疑,这会儿才后知后觉,今天这局攒得有点儿不对。
她也学着姜颂,拉低声音说:“我听贤芳姨说,你来连城录综艺,刚好我这几年和也哥挺熟的。他不是当导师吗?请吃饭肯定请你们俩,让他多照应你。”
姜颂说不出话。
别照应了。
再照应,她下期铁定卷铺盖回苏城。
詹雪见她不说话,追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姜颂更回答不了。
她闷声,“算了……”
算什么?
这饭吃是不吃?
姜颂没个决断。
后头脚步声起,姜颂头皮一麻。
詹雪眼见着白底大红花的门帘被撩起,林也微微躬身,一张白瓷无暇的俊朗脸庞露出来,他神色淡淡,“还吃吗?”
他穿的T恤是宽松款,领口偏大,微一倾身,平直的锁骨便露出一截,脖颈上一条玫瑰金的细链子,重心垂落,在锁骨之间的凹陷处来回荡了两下。
詹雪一愣,脑海中瞬间想到上个月给一个首饰品牌拍gg照,她无论怎么搔首弄姿,摄影师都不满意,嘴里一再强调“不经意的性|感”。
现在一看,林也不就是?
詹雪是林也的铁杆粉丝。她被偶像的美色诱|惑,约他一次不容易,生怕下次还要等半年,忙不迭地答:“吃!当然吃啊!”
詹雪偷偷扯了下姜颂的腰带。
姜颂昨晚把话说的那么洒脱,要是这个时候走了,岂不打脸。
她转过身,“进去吧。”
詹雪选的这个地方确实是农家院子,也是农家乐。
老板是当地农民,做的一手地道连城菜,其中属铁锅炖最有名。许多市区内的饕客开几十公里的车都要来吃,懂行的外地游客也会慕名而来。
但因为今天是工作日,又是中午,所以食客不多。
小屋进门就是一张大圆桌,靠窗的那侧一张炕床,冬天来吃饭,炕床下架柴火,整个屋子都是暖和的。
吃累了,或者想歇息,就往炕床上一倒。
遇见下雪的时候,贴了窗花的玻璃窗上一片雾蒙。
院里落雪,屋内柴火烧的铁锅炖鱼香气弥漫,别有一番滋味。
他们三个都是地道的南方人,第一次来这么地道的北方农家乐,吃地道的铁锅炖。
照理来说,这个体验应当算新奇。
只可惜,姜颂和林也身份尴尬,几人落座之后,詹雪一个人狂挑起话题,唱独角戏唱得嗓子冒烟。
场面一度陷入吊诡。
一张十人位的大圆桌,三人各据一方,林也背靠窗户,姜颂坐他斜对面,詹雪则靠门占了上菜位。
詹雪喝水润嗓子的间隙,屋子里一片死寂,唯有灶孔里的柴火偶尔发出毕剥声。
姜颂如坐针毡,垂眼细数桌面上的木质纹路。
有那么一瞬间,她感到对面有一双冷寂黑眸在盯着自己。
是鬼迷心窍,也是被这静寂熬得连面上的镇定都露了破绽,她抬眼去看。
林也背窗而坐,视线其实并未落在她这侧,但像是有感应,他目光忽然挑来。
四目相对的一瞬,窗外阳光漫漶进来,有什么东西被灼出了滋啦声。
短兵相接,必有伤亡。
姜颂首先败下阵来,眼波慌乱一瞬,转移注意力去拿面前的杯子,失力碰掉了架在瓷碟上的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