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善良,她应该负责。
林秀秀的美如一簇短暂绽放的曼陀罗,毒性很强,一旦受了伤害,会带来自毁性的结果。
可现在她的毒性被经年累月的仪器,吊水稀释,用惨淡到没有血色的肌肤示人,逼她释放毒性的罪魁祸首,仅仅只判了缓刑一年。
“秀秀,以前有人告诉我一个渔夫钓鱼的故事,故事中没有谁是无辜的,就连上钩的鱼儿也不是。很早之前,我以为它在教我明哲保身。
可现在我才知道,一个人不停的逃避,妄想构建世外桃源,一辈子避世是不可能的,
因为鱼儿即便什么也不做,只要它还有能享用的价值,渔夫就不会放过它。所谓贪吃上钩,只不过是方便给作恶找一个借口。”
有赌博劳教的爸爸不是你的错,在校叛逆风格张扬被误会成霸凌者不是你的错。
不敢忤逆位高权重的上位者,任由他们侵犯身体也不是你的错。
鱼儿觅食是求生的本能,你想要好好活下去,也是求生的本能。
伊树把毛巾放进盆子,净了手,她看着林秀秀的脸,淡漠到瞳孔无亮。
邱宝林说,真实的新闻总没“想看”的新闻有流量。真的是这样吗?她报道了真相,加害者却稳操胜券,受害者如履薄冰。
“嘭”的一声巨响。
伊树走到窗边,拉了帘,烟花腾空而升,一朵朵,一簇簇的怒放,拖长的星火似流星坠落,璀璨耀眼。
漆黑的病房窥见了火苗般的光亮。
她看着眼前的画面,鬼使神差说了句:“新年快乐。”也不知道是跟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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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钟已过了零点,伊树熬了几个小时,实在困得不行。
她向护士交代完林秀秀的探病记录,就在手机上找了一家酒店凑合一晚。正准备离开冰冷的椅子,护士忽然说: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不知道他算不算探病,毕竟人家没直接讲,”
她还说,“前两天,有个扎脏辫的皮夹男人拉着问我植物人的患者病房在哪一栋楼,我看他不像好人,就没告诉他。”
脏辫,皮夹。伊树记下特征,轻声说:吃肉来腾旭裙死二儿贰捂九以斯柒,每天更新po文海废文清水文“我知道了,以后还有人问类似的话,都不要理,离远一点。”
护士抱着巡视的笔记,隐隐感到微妙,却不好问出口,于是她点点头,转身去下一个病房。
等电梯的间隙,伊树调整好了情绪。
但电梯门打开的顷刻间,里面站着的男人与她齐齐对视,一下子,心绪又起伏不定,她微微仰视,而许燚眼睫纹丝不动。
不知道是不是他身边又跟了两位保镖的缘故,伊树心里七上八下的,她已经没有立场多管闲事。
她很明白,她此刻的情绪很矛盾,也不好受。
保镖给许燚让了道,伊树也只能侧身让他们先走,她回头望一眼,一行人走进了一间病房,紧关门。
......
许燚坐在角落的沙发,光线很暗,因为有意不开灯,借着外面烟花照进来的一束光,他像是蛰伏在暗处的狼。
病床上躺着的万明飞还在输水,两个保镖一人一边按着他,钟楚临带着白手套正提取皮肤组织。
许燚等着无聊,摸出打火机点了根烟,向前倾了倾身子,顺便抖了一些灰,说:“提完了把东西交给你的法医同事,顺便给他做个唾沫检测,”
他吐了烟圈,眯着眼想起万平津前几日告诉他,他想告老还乡,辞职退休。一查发现,万平津在加州买了一栋别墅。
姓万的敢和他撕破脸皮,敢情是毒瘾犯了。
钟楚临提完了证据,摘下口罩,把试剂封盖:“还请律师吗,万平津可是老油条,不保他儿子,他怕是不肯听你的。”
许燚直接往门口走,“他醒了你就告诉他,万叔一大把年纪了还去加州养老,加州可不是退休养老的地儿,不如去荷兰种蘑菇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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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燚坐电梯下停车场,他单手插兜,倚在壁内,准备出去时被一股力气拉扯到墙上。
三更半夜。
也就只有一个人还会在楼下蹲他。
拉扯过程中,他的领带松了,系在脖子上还挺放荡的,鼻尖嗅到一股清香,许燚嘲弄地笑了一笑。
“你们记者就是这么跟人搭讪的?”
他不反抗,任由伊树杵在跟前,她在楼下蹲了一个多小时,前后去了监控室,医院大门,因为以为他们会路过。
坐电梯到负二楼时,她忽然看见一辆车牌号很熟悉的跑车,许燚这个人,最疯的时候车库有几百辆跑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