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还好,就在她即将力竭之时,一根树藤凌空飞来,狠狠穿过一具尸体的腹部。尸体活动受限,还未挣扎开来,树藤便又穿过了一具尸体。庄知鱼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便听穆玖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有些误会还未说清而已,何须如此大动干戈?”
说话间,穆玖伏已走到了她身侧。庄知鱼怔怔地望着她,忽而生出了几分想哭的冲动——还好忍住了。穆玖伏怎么总是这么可靠?她竟还妄想着同她分担?还好,她没有这个同她分担的机会。
“你倒是说说,这其中有什么误会?”李桂芝上前几步,立在一块山石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我洗耳恭听。”
她的声音里依旧尽是防备,可穆玖伏似乎最擅长突破他人的防线。“若我说,我们无意间得知了一些消息,想要相助于你,你会信么?”穆玖伏立在原地,迎着李桂芝的目光,将庄知鱼护在身后。
“哦?”李桂芝并没有轻易相信,她问穆玖伏,“你知道什么?”
穆玖伏抬手指了指深山:“山中古墓,藏有长生之法。”她说着,背手而立,又问李桂芝:“我说的,可对?”
“你们偷听了几句,便想蒙混过关么?”李桂芝根本不信,挥手便要再打。
“是噬魂术。”穆玖伏说。
“什么?”李桂芝愣了一下。
“里面藏着的,是噬魂术。”穆玖伏重复着,十分笃定。
李桂芝沉默了一瞬,又开了口:“我并不知道什么是噬魂术。”
穆玖伏微微笑着,语气缓和了几分:“因为,你的课堂上,从不会教这些。”她说着,看了看左右被李桂芝操控的尸身,又问:“可以先相信我们么?若非我们方才拦了一下,只怕你已经被颜正深的人抓住了。况且……若我没有猜错,只怕这古墓,只有你父亲才能开启。若我们当真也为那长生之术而来,去找你父亲就好了,何必与你纠缠?”
一番话下来,李桂芝终于被说动了。她看着两人,未曾多说什么,只默默收了术法,让那些尸身重归于土。庄知鱼看着开裂的地面逐渐闭合,仍然心有余悸。穆玖伏悄悄握住了她的手,引着她走到了李桂芝面前,问:“究竟发生了什么?明明昨天见你时,还好好的。”
李桂芝在青石上坐了下来,苦笑着:“我昨夜,不在家。”
“嗯?你去了哪里?”庄知鱼问。
“颜府,”李桂芝说,“正安近来心情不佳,我想陪陪她。因此,入夜之后,我便偷溜出来了。”
“桂英、桂英,”深夜里,李桂芝悄悄晃了晃妹妹的手臂,“我出门一趟,爹妈如果发现,你帮我遮掩一下。”
“今夜还回来吗?”李桂英迷迷糊糊地问着。
“看情况吧,”李桂芝说着,想了想,又说,“不回了。”
“好,”李桂英翻了个身,“那我就放心睡了,省得还要起来给你开门。明天他们若是问起,我就说你上学去了。只是,老规矩……”李桂英说着,伸出手。
姐妹俩显然不是第一次里应外合,李桂芝立马会意,连忙说:“放心,明天给你带一坛。”
“别太明显,”李桂英嘱咐着,“上次被娘发现,没给我打死。”
“你本来也该少喝点。”李桂芝说着,穿了衣服,挎了小布包,又对妹妹说:“睡吧,晚安。”
“你最好也晚安。”李桂英忍不住笑。
“瞎说什么。”李桂芝回了一句,转身就走。
趁着夜色,她出了门。父母的卧室里传来一阵阵鼾声,想来两人都已经睡熟了。她穿过摆满了棺材的院子,小心翼翼地从前门溜走,便向颜府的方向而去。这条路她已在夜里走了无数遍,闭着眼睛都知道该怎么走。
她很喜欢在夜里走这条路,小城的深夜,每一条街巷都安静极了,偶有狗吠声、或是夫妻俩拌嘴的声音,她也不觉得吵闹。她唯一有些厌烦的,仅仅是夜里的醉汉,不过还好,她是术士,可以自保,她只是有些担心其他路人。因此,只要她遇见了醉汉,她总是要施法将他们打晕。当然,冬天除外,天冷,有一定的冻死的机率,她还不想杀人。
可是,今天似乎有些不太一样。满心欢喜地走在路上时,她忽然觉得不对。这条路,她太熟悉了,任何一点儿不同寻常的风吹草动都能引起她的注意。更何况,正有人在密谋着什么。在这深夜里,所有细微的响动都变得异常明显。
“这条路就是去颜府的必经之路吗?”声音远远地传来,李桂芝还嗅到了一阵难闻的烟味儿。
“是,查过了,从棺材铺到颜府,这条路是一定要过的,”有人回答,又问,“半夜十二点,我们有必要来这么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