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琳琅对这个话题避而不谈,只是又问:“你要去见她吗?”
“去!她想见我,我当然要去,”荀旖说着,又问李琳琅,“你有想让我说的话吗?我可以帮你转达。”
“为什么要这样问我?”李琳琅问。
“因为我都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怕说错话。”荀旖道。
李琳琅闻言只是一笑:“你也太谨慎了。这情节又没出现在我的原文里,我也不知道会如何发展……又怎么好嘱咐你呢。你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我们,就听天由命吧。”听天由命四个字,从她口中说出来,竟有些沉重。
荀旖听了,知道李琳琅有心事,但也没好意思去问。她只是“嗯嗯啊啊”地应了几声,便没再说话。
当夜,荀旖便被李琳琅以赴宴的由头,堂而皇之地带进了楚王府,与冯晚晚见面。
楚王府和富丽华贵的虞安公主府比起来,实在是简朴了些。府中陈设一看就没有虞安公主府的贵重,花草树木也没有丰富到令人眼花缭乱的地步,但好歹能看出些文人雅致来……也是,这府邸还不及虞安公主府的一半,根本没有如撷芳园那般阔气的园子,只有一个小花园,一眼就能望遍了。
荀旖一来到楚王府,便立即明白了为何有人说李琳琅僭越礼制。她的府邸比亲王的府邸好就算了,还好了这么多,怎么可能不招人骂呢?
想到这里,荀旖又不解起来:李琳琅怎么敢?算算时间,她的虞安公主府也是在她穿书之后才有的,她都不知节俭一点吗?要知道,如今正是王朝末日,大魏皇室的铺张浪费也是他们日后被推翻的一大原因。而李琳琅,未免太嚣张了一点。这虽然只是一个虚拟世界,但能有法子少受些罪,为什么不呢?
荀旖一时半会儿是想不明白的,她只是悄悄看了身侧的李琳琅一眼,又连忙目视前方,跟着引路的侍者向前走去。终于,一行人看到了一个小院,还没到跟前,便停了下来。
李琳琅看了看院门,对荀旖道:“你过去吧,我就不跟着过去了。”
“也好。”荀旖说着,便跟着侍者走了过去。刚走到院门口,便看见冯晚晚出门相迎了。
“荀姑娘。”
“冯姑娘。”
“多谢你能来见我,”冯晚晚挤出了一个笑容,“我们进屋说吧。”
荀旖点了点头,便被冯晚晚挽上了手臂,带进了屋里。李琳琅在不远处的树下阴影处站着,见荀旖被冯晚晚拉进了小院,不由得悄悄叹了口气。
“她们进去了?”李景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李琳琅回头看去,只见李景修正朝自己走来。
“才进去。”李琳琅答道。
李景修走到了李琳琅身侧,只望着那小院的木门,他似有些出神:“也不知她二人会说些什么。”
“闺中私语,我们还是不要听了。”李琳琅说。
两人皆是一阵沉默,心中同样的有些不安。今夜的天气不是很好,月光黯淡,凉风阵阵,吹得叶子簌簌作响,树上白鸽乱啼,更让人心里发慌。
“五哥,”李琳琅就在这自然的喧闹中开了口,她望着那小门,犹疑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你说,我们的命,当真会改变吗?若是,一切已经被写好了呢?”
“可能会改变吧,”李景修收回了目光,只垂眼看着地上落叶,“和熙元年之前,我也未曾想过,今日的我会是这般模样。世事,难测啊。”
李琳琅听了这话,欲言又止。正想说些什么来安慰李景修时,却听李景修又道:“只是,虽说世事难测,可我的命,多半是不会改变了。余生,也不过如此了。好在我身边还有你这个妹妹,不然……”他话还没说完,又是一阵猛咳。
“哥……”李琳琅见了,忙扶住了李景修,又道,“如今风大,我们还是进屋说话吧。”
李景修点了点头,又裹紧了衣服,自己扶着树转过了身去,然后便任由着李琳琅扶着他,向另一边的方向走去。李琳琅抬眼看着李景修,眼里尽是担忧。
这是她亲自敲出来的情节。李景修本就文弱,又在元崇元年巡边时染了风寒,后因过度劳心,这病竟一直没好,只得常年吃药。直到元崇三年的那个秋天,这治疗风寒的药被人动了手脚,李景修七窍流血、惨死于毒杀。
如今,李景修的每一声咳嗽,在李琳琅听来,都像是丧钟。她很后悔。
“荀旖,”她想,“我想要改变。”
“冯姑娘,你这些日子可还好吗?”坐在小几前,荀旖忙问着。
冯晚晚叹了口气:“吃穿用度上自然是好的,只是这心中,总是纠结郁闷,并没有我所想的那般……松快、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