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了这么多天了,辛姮到现在都没听到过一句关于燕渺自己的有用的话。
让她这师尊交心,还真是一件难事。
正想着,辛姮忽然听见一阵敲门声。她连忙起身应声,打开门一看,却见槿秦正立在门口。
“弟子拜见师伯,”辛姮见槿秦来此,不禁有些惊讶,她把槿秦让进了门,又恭敬地问着,“不知师伯来此,有何贵干?”
槿秦是独自一人来的,身后没跟着任何人,想必是没和任何人打招呼就过来了。不然,璧玢一定会跟着她……据辛姮所知,璧玢一向是最喜欢当槿秦的跟屁虫的。
“来找你师尊说话,”槿秦说着,进了门,却又问,“你师尊呢?”
辛姮颔首答道:“师尊去峰顶了。烦请师伯先进屋用茶,稍候片刻,弟子这就去峰顶请师尊来。”她说着,忙备好了茶水。
“也好,那你尽快,”槿秦说着,走进了屋,坐了下来,“午休时间不长,可不能耽误时间了。”
原来是抽空过来的。
辛姮只觉得人与人的差距是如此之大。燕渺整日无所事事,而槿秦却是忙得脚不沾地。她心里不禁又开始幻想,若当日自己拜入了槿秦门下,如今该是怎样的情形?槿秦事务繁忙,门下弟子众多,不会有人注意到她;而她如今又代行掌门之权,一定知道很多不为人知的隐秘之事,在她那里暗中观察,定能接触到许多有用的消息。等到时机成熟时,她便可以开始下一步了。
哪像在这忘尘峰。
辛姮想着,暗暗叹息,又恭敬地退出了门去。如今已成定局,再多想也无益了。以她的身份,她如今也没办法冒昧地去和槿秦套话,就凭槿秦那般警惕的性子,她没头没脑地问了只会引起槿秦的怀疑。她清楚得很。
辛姮出了院门,便施展法术直奔峰顶,把燕渺请了回来。彼时燕渺正抱着那九节狼发呆,见辛姮说槿秦来了,她只是微微点头,然后便一言不发地跟着辛姮回去了。
两人进了院门,燕渺远远地看见槿秦,便唤了一声“师姐”。槿秦迎了出来,看见燕渺,忙问了一句:“你近日可好?”
燕渺只是笑:“师姐何出此言啊?”
槿秦把燕渺打量了一遍,又看了眼辛姮,对她道:“我和你师尊单独说会话。”
辛姮见了,忙行了个礼,默默地退出了院门。她向山下走去,随意地找了一股清泉,便在泉边坐了下来。这里隐蔽,不会有人来打扰她。于是她饮了口山泉水,又放心地闭了眼、念了诀――有了那木雕,就算她不在屋里,她也可以看到燕渺在做什么。
在偏厅里,两人在席上相对而坐。由于那木雕摆的位置有些偏,有其他东西遮挡着,而燕渺又背对着那木雕,因此辛姮竟只能看到槿秦。
“师姐这样忙,若是有话,直接传信来便好,怎么还亲自来一趟?”燕渺笑问着。
“还不是怕你在信中搪塞,或者又不回话。上次给你送来的帛书,是我们最新打探到的消息,不知有没有用。以往你都会回信,这次没有,我很不放心。”槿秦问着,满眼的担心。
“师姐不必担心。那帛书我看过了,依旧一无所获,这才没给师姐回信。”燕渺说,声音听起来很是平淡。只可惜她背对着木雕,辛姮看不见她的神情。
“那你……”
“师姐,”燕渺摇了摇头,似乎苦笑了一声,“已经二十五年了。这二十五年里,这样的消息我们不知收了多少,可却什么都没查出来……师姐,我好累。”
“二十五年,”辛姮想着,“是昆吾被灭门的年数,她在查昆吾家的事?”
“师妹,你放宽心。师尊说过,只要他还在这世上,便一定会让当年之事水落石出。师尊说,昆吾氏一事和苍潭派息息相关,我们不会坐视不理。”槿秦劝慰着她,拉住了她的手。
“师姐,我知道的。”
“我只是担心你一时不开心、想不开,”槿秦说着,松开了手,“你总是让人不放心的。”
燕渺听了,却一时沉默。辛姮看不见燕渺的神情,只看见槿秦的眼神更加怜爱了些,然后,槿秦便伸出了手来、张开了怀抱。燕渺见了,也没有多说什么,十分自然地便膝行过去,倚在了槿秦怀里,闭了眼睛,任由她抱着。
辛姮看了,莫名有些不自在。“你们师姐妹都这样亲密吗?”她心想。
她根本不愿意再多看一眼,正要收了法术之时,她却忽然听见了燕渺的啜泣声。那声音断断续续、隐忍克制,但闻者也不免被她感染。
“这是哭了?”辛姮有些诧异,连忙定睛看去,只见燕渺眼角边的确已有两行清泪。而槿秦正轻轻拍着她后背,安抚着她,动作温柔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