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必要骗你,”宫袖说着,望向了塔顶上的蓝衣女子,道,“三妹,给她开门吧。”
塔尖上的蓝衣女子听见,点了点头,忽地又从塔尖消失,不知钻到哪里去了。沈瑾白正奇怪,却听那黄衣女子又道:“沈姑娘,你身上的这把剑,或许可以先放下了。”
沈瑾白看了她一眼,只好无奈地把背上的剑卸了下来,小心地放在了地上。她觉得这简直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屈辱的事,以至于她放下剑时,手都在发抖。
也罢,一死一活总好过两个都死。她早该意识到她来闯襄宜谷,是来送死的了。
后悔吗?不悔。
她好容易看清自己的内心,好容易体会到了世间的情感,不为之鲁莽一次,又怎么够呢?
“还有你的袖箭……那些武器,可是一件都留不得。”
沈瑾白听了,只好又忍气吞声,把那些兵器一一从身上拿了出来,丢在了地上。她讨厌被人威胁,可如今,她却被人完全拿住了软肋,只得听命行事。
她很讨厌这样的感觉。
“非非,我尽力了。”沈瑾白心想着。
正想着,她忽然听见一旁山石中传来一声响,低头一看,只见不远处的山石忽然移动起来。山石移开后,露出了一小节楼梯来。
“沈姑娘,请吧,”宫袖说,“循着楼梯一直走,便是了。”
沈瑾白听了,将信将疑,却也只得听着她们的话行事。她下到了那楼梯里,眼前登时漆黑一片。后面突然又有了光亮,回头一看,是那红衣女子点亮了石壁上挂着的油灯,摘了下来,拿在了手里。
沈瑾白只得回了头去,继续向前走着。她心中有期待,也有一些难以言说的绝望,还有一些怎么都打消不了的疑虑。但她如今已没心思去管这些了,她只想见到萧非。
“非非,我马上就要见到你了。”
这楼梯又长、又陡、又窄,七拐八拐的,时上时下,她的每一步都异常沉重。这条路太长了,她走了许久,终于在楼梯消失时,看到了久违的阳光。阳光透过窗子打在这走廊里,而一旁便是条条栏杆。
沈瑾白连忙看去,果然,那个柔弱的身影就在里面。萧非趴在地上昏睡着,浑身脏兮兮的,看起来落魄不堪,她头发缠乱,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手脚也都被铁链拴着,细嫩的皮肤上早已被磨出了红印。
“你看到了?”宫袖问着,拿出了药来,“服下一颗,你就可以进去,和她说话了。”
沈瑾白接过那药丸,看了一看,便十分果断地把那药丸扔进了嘴里。有些苦。
“现在你可以进去了,”宫袖说着,拿出了另一颗药丸来,“这是她的解药。”
蓝衣女子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一把拉开了牢房的门。沈瑾白结果那解药,转头便进了那牢房中。“你们,一定要说话算话。”沈瑾白说。她并不信任这些人,也知道用自己的命来为萧非换取一场她根本看不到的安全是一个多么可笑又愚蠢的行为,可她没有办法了。
她讨厌受制于人,却又不得不受制于人。眼前哪怕只有一点希望,她都要一试。
她默默地走到了萧非身边,看着萧非趴在地上那狼狈的模样,心疼极了。她蹲了下来,轻轻推了推萧非,轻声唤道:“非非,我来了。”
然而萧非并没有动静。沈瑾白见了,再次推了推萧非,又把她一把抱进了自己的怀里。“我来了,非非。”她说。
萧非终于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一见到沈瑾白,她眼里登时亮了。可她好似还是不太清醒,又半眯着眼睛,挤出一个笑容来:“真好,我又梦见你了。”
萧非面色苍白,嘴唇干裂,浑身脏兮兮的,一点精神都没有。沈瑾白见萧非如此模样,心疼极了。毕竟,从前的萧非,是一个多么精致的小姑娘。哪怕是行走江湖,也要认真地把自己的头发编成漂亮的发式。
“不是梦,”沈瑾白眼圈一红,“真的是我。非非,我终于找到你了。”
说罢,她将萧非紧紧地拥在怀里,眼角也湿润了。
“沈姑娘,我好想你,”萧非说着,眼巴巴地瞧着她,又问,“真的不是梦吗?”
“不是,”沈瑾白说着,又连忙拿出了方才的那一粒药丸,急切地对萧非说,“非非,这是解药,你快服下吧。”
“解药?”萧非有些惊异,“你从哪里得来的解药?”
沈瑾白只有沉默。
萧非见她如此,脸色又是一变,如大梦初醒一般,又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怎么进来的?”她听起来十分急迫,又看向了牢房外。很明显,那三个姑娘还在那里。
“是……她们放你进来的?”萧非问着,眼眶一红,眼泪登时掉落下来,“你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