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商商也乖巧地跪在神像前,只是她的眼睛却一直瞧着梁蕖。从前她不敢看梁蕖,如今渐渐敢看了,便觉得这国师真是越看越好看。
凡人若是都如国师一般好看,那她也不会如此厌恶凡人了。
“公主,”梁蕖淡淡开口,“该诵经了。”
“好。”苏商商十分听话地答应了,却仍旧没有急着背,仍是两眼看着梁蕖。并没人有告诉过她,如此盯着一个姑娘,是十分失礼的。
她只是想看她。
“公主,你……”梁蕖一回头,便又对上了苏商商水灵的眼睛,一时间她竟不知该说什么了。从前,这小姑娘的眼里都是惧意,这几日不知是怎么了,竟动不动就这样直勾勾地瞧着她,丝毫不怕她了。
“国师起个头吧。”苏商商说着,轻轻笑着,可她的眼睛却并没有离开梁蕖。
梁蕖望着神像,心慌意乱的;苏商商望着梁蕖,甜甜笑着。
梁蕖实在是受不了这眼神了,便又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着:“公主若是再不专心,贫道就……”
“国师你脸红了!”苏商商有些惊讶,忙道了一声,又凑近了去瞧梁蕖。
原来国师也会脸红。国师脸红什么呢?
苏商商想着,顺着梁蕖的目光看向了面前高大的神像,想了想,不由得摇了摇头。“看个神像都能脸红,未免装得太过虔诚了。”苏商商想。
“屋内闷热,一时不适罢了。”梁蕖说。
苏商商听见她说“不适”,连忙自告奋勇:“国师,我略通医术,我给你诊脉!”说着,她就去扯梁蕖的袖子。
梁蕖连忙起身躲开,拂尘都没来得及拿。“不必了,贫道去外边透透气就好。”说罢,她又连忙夺门而出,逃出了这房间。
苏商商不禁感到有些奇怪。她依旧跪在蒲团上,对梁蕖喊着:“国师?不诵经啦?”
梁蕖根本不知该怎么回答她,只是急匆匆地走到院里水池边,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妖精!简直是妖精!
“国师――”苏商商唤着,拿起拂尘,追来了池边。
两人并肩而立,影子倒映在池水中。池里的鱼被这影子惊散,在池面上带起一圈圈涟漪。
梁蕖微微垂眸,看着两人在水中的倒影,心中忽然一动。有涟漪随着水波在她心头荡漾开来,她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国师,你的拂尘。”苏商商说着,乖巧地把拂尘送到了梁蕖面前。
梁蕖接过那拂尘,似有些恍惚。道士手持拂尘本有拂去烦恼之意,而她如今从这小姑娘手里接过拂尘,却好像平白无故地多了些凡俗的忧愁。
虽然她本就不是什么清心寡欲的清修之人。
“多谢公主,”梁蕖说着,又淡淡道,“公主回去诵经吧,贫道在这里歇一歇便好。”
“好,国师要注意身体呀。”苏商商轻快地应了一声,便又蹦蹦跳跳地回去跪着了。
苏商商身材娇小,小小的一只跪在高大的神像面前,颇为可爱。梁蕖看着苏商商的背影,意识到自己大事不好了。
夜里梦见她,白天也想着她,恨不得每时每刻都看见她。她一个无情无义的奸佞国师,这几日竟不思如何兴风作浪祸国殃民,而是一门心思都扑在了这小姑娘的身上。
她活了这许多年,从未见过这样的姑娘,更从未因一个姑娘而让自己心神不宁。
“国师,”有道童走到她身后,恭敬地对她道,“西吉国使臣来了,还说他带了些东西。”
“哦?”梁蕖一下子恢复了冷静,她还有事情要做,她的时间不多了。想着,她抬脚便要走,可刚走了没两步,她却又忍不住停了下来,回头看向了神像前看似专心诵经的苏商商。
西吉国的东西送到了,她也没理由一直扣着她了。
“走吧。”梁蕖说着,落寞地转过身去,没有和苏商商打招呼,便默默地离开了这院子。
西吉国使臣夏明已在她的房间等候多时了。一见梁蕖,夏明便行了一礼,道:“见过国师。”
“大人多礼了。”梁蕖淡淡回答着,屏退众人,坐了下来,又问,“大人来此,有何贵干?”
夏明颔首道:“国师想要的东西,西吉国已送来了。”说着,夏明命人呈上了一把宝剑来,剑穗上悬着一颗珍珠。
“不知国师要的可是这把宝剑?”夏明问。
梁蕖站起身来,走到那宝剑前,用手轻轻触碰着剑面,那熟悉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是它,”梁蕖微笑道,“是贫道师门遗失已久的宝物,此番寻回,也算得偿所愿了。”
“既然如此……”夏明听了,大喜过望,却仍不忘暗示梁蕖。
梁蕖抚摸剑面的动作顿了顿,又收回了手去,回身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大人的意思,贫道明白,”梁蕖说,“陛下如今闭关悟道,待到陛下出关,贫道自会亲自送公主去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