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蕖垂眸答道:“自然是天象恢复正常之后。”又抬眼看向苏商商,语气十分平淡地问她:“公主就这么想侍奉在陛下左右吗?”
苏商商红了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口编道:“大吴天子乃人中豪杰,谁不想侍奉左右呢?”说着,她又故作突然醒悟一般,对梁蕖道:“在国师面前不该说这些尘世凡俗之事的,实在是污了国师的耳朵。”
说着,她不由得轻眨了眨眼。
几日下来,她已摸索出一套凡人之间虚伪的规矩了。如今她在国师面前说话时虽仍存着畏惧之心,却不似第一日那般说谎话都止不住结巴打颤了。
她正在逐渐成为一只熟谙世事的狡猾的狐狸。
她不禁有些得意。若她能露出她的狐狸尾巴,只怕她的狐狸尾巴早就翘到天上去了。
“无妨,陛下真是好福气,能有公主这样的佳人相伴左右。”梁蕖微笑着说道,又看了苏商商一眼,这才接着问道,“公主可会诗词歌赋?”
苏商商方才的小得意被这一句话悉数击破。她一下子又怂了,摇了摇头:“不、不太会……”可话说出口,她又有些犹豫,不知真正的西吉国公主可会这些?
“想必是公主自谦了。西吉国的夏明大人,可是亲口向贫道说过,公主是万里挑一的才女呢。”梁蕖故意说着。
苏商商根本不敢直视梁蕖的眼睛,只是尴尬地笑了两声:“那是夏明大人过誉了……”她说着,声音渐弱。
“你这样怕我。”梁蕖轻轻念了一句。
苏商商没听清:“国师说什么?”
“贫道说,公主方才的话,贫道没听清楚。”梁蕖说着,又不自觉地凑近了几分,只是盯着苏商商。
苏商商自然不知道她已被梁蕖发现是冒牌的公主了,仍在努力装着公主的架子,又开始编瞎话:“我毕竟是个公主,臣子们有时奉承过了头,也是难免的事。”说着,她低下了头去。
“哦?是吗?”梁蕖又问。她说着,又凑近了些,近得可以听见苏商商的呼吸声。
苏商商一抬头,便又对上了国师的眼睛,那双她惧怕的眼睛。可她不知为何,竟并不似之前那般不敢对视、想要逃离……或许是这些日子日夜相处的缘故吧。
可她刚对上国师的眼睛,不过片刻,梁蕖却先主动移开了目光。苏商商听见梁蕖好像没事人一样地问着:“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如今是来不及教了。公主可会跳舞?”
苏商商连忙点头:终于有一个是她会的了!
她忙站起来,转了个圈就要起舞,却不由得又心生疑虑,便停了下来,小心翼翼地问:“国师本打算教我诗词歌舞吗?我以为国师只会教我如何修道呢。”
梁蕖愣了一下,神情又恢复如常:“只是问问。”
可苏商商才不信这鬼话,这国师方才还说诗词歌赋来不及教了,如今怎么却又突然改口?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她来这国师府,名义上是为了驱邪避灾,怎么竟学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苏商商想着,把心一横。反正她已经问了够多的话了,不如再多问几句。“国师,我有一问,大吴文化博大精深,却为何要我先学这修道的经文?”苏商商问着,小心地观察着梁蕖的神情。
梁蕖垂眸道:“陛下潜心修道,举国上下跟风效仿者不在少数。公主以后若要为皇妃,自然也要略知一二。”
她说的十分冠冕堂皇,可苏商商却已听明白了,这不过是取悦皇帝的招数罢了,再想想方才的那什么琴棋书画诗词歌舞……这哪里是国师府!哪里是什么清心寡欲的修道之地!
这国师分明在给皇帝培养合格的皇妃!
“国师想让我做皇妃吗?”苏商商有些愠怒,莫名其妙地开口问了一句,听起来阴阳怪气的。
梁蕖颔首答道:“公主,这并非贫道能决定的。公主被送来做皇妃,是西吉国国王和我大吴天子共同做出的决定。”
“那国师觉得,我会成为一个合格的皇妃吗?”苏商商又盯着梁蕖问了一句。她不知为何,胆子突然大了起来,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
梁蕖抬眼看向苏商商,微笑着回答道:“自然可以。”
“国师觉得如何才能做好一个皇妃?”苏商商又故意问着,虽是笑着,语气里带了些讽刺的意味,“是要会背这些经文吗?”
苏商商看着梁蕖的面容,越看越有些生气。这道姑看起来正正经经的,眼含凶光也就罢了,怎么还给皇帝张罗这些事情?
虽然这些东西可能确实有用,她日后进宫说不定会用到……可苏商商还是很生气,她觉得梁蕖把自己当成一个取悦皇帝的物件儿,这物件儿有不足之处,梁蕖便负责加以改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