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眼低垂,看不出情绪。
顾衔章没放开,他看到她手中的纸团,要拿走的时候被她挣开。
顾衔章扣住她的手腕。
他嗓音低沉,“公主殿下,你没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
宁久微沉默不言。
“不管是要刘照泠编书还是要前林将军入青云阁,你都应当知道后果。”
“我知道。”宁久微看向他,“就是知道才要做。”
“本公主是纳兰明宜,这就是我应该做的。本公主无法接受顾上卿的名字就这样留在史书上,无法接受每一个为父王牺牲、为大郢付出一切的清白之臣永不见天光。”
“我不能,王兄不能,父王更不能。”
他看着她,目色深而暗涌。宁久微眼睫颤动,声音轻柔克制,“顾衔章,我在意,在意很多人很多事,也很在意你。”
“我知道。”
他伸手将她圈进怀里,一寸寸收紧。
宁久微埋首在他胸膛,几滴眼角的泪浸没在他衣襟里。
她没有说话,他也只安静地抱着她。
他们之间什么都不需要再说。
宁久微伸手环住他的腰,放任自己在他怀中无声地宣泄。
*
两天后,正月初九。
顾大人生辰宴如期举办。
在这一日之前,顾衔章都不知道他自己今天早办什么生辰宴。
一切都是顾秋词瞒着他擅自做主筹办。
顾衔章一回去便发现府中又设宴又张灯,哪里都看不顺眼。
他书房也没回,冷着脸转身就要走,顾秋词正好看见他回来,叫住他,“你还要去哪儿。”
“御史台。”
“今晚可有你的生辰宴。”
顾衔章不理会。
顾秋词轻哼一声,“好,你走罢。公主来了我就告诉她你今晚不回来了。”
顾衔章脚步停住,转身看向她。
顾秋词勾了勾唇,“怎么,不走了?”
“下不为例。”他说完朝书房走。
是夜。
宾客盈门。
顾衔章站在远离宾客之处,望着手中的君子兰罗帕。
公主殿下还没有到,却是有其他客人先到一步。
“顾大人,生辰喜乐。”
他抬眼,见到祁衡。
还有祁聿,刘照泠,青月。
都是不想见的人。
祁衡看了眼他手上的罗帕,“顾大人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
祁聿微笑着道贺,“顾大人生辰喜乐。”
顾衔章:“多谢世子。”
刘照泠行了行礼,“在下也祝顾大人生辰喜乐。”
“青月托公主的福,前来祝贺顾大人生辰。”
刘照泠颔首,“我也是托公主的福。”
顾衔章淡淡启唇,“不欢迎。”
祁衡开口,“堂堂御史大人,这般小气。”
顾衔章扫他一眼,“你也是。”
祁衡弯了弯唇,看着他手上的罗帕道,“这是公主殿下从前送给顾大人的礼物吗?公主也曾送给我许多礼物,太多,都记不清了。”
顾衔章:“不管是什么奇珍异宝,都不过是公主随手赠的,用不了心,有何了不得。”
“只要是公主送的,那便是珍贵的。”刘照泠道,“公主殿下前两天便赠了我一套珍贵无比的文房。”
青月:“殿下也赠了我一对空青玉镯子,说我戴着特别好看。”
顾大人不屑一顾。
“不过如此。”
祁衡道,“顾大人不会是生气了?”
刘照泠:“我倒是想问问,公主殿下选驸马,要不要不做官的?”
祁衡看向他,“不要。”
“是吗。”刘照泠敲敲手中折扇,随手从路过的侍女手中端着的托盘上拿过一壶酒,思索道, “若真不要,那在下也甘愿做公主的消遣。”
青月轻嗤,“堂堂刘居士,没点清高骨气吗?”
“为明宜公主,要清高作甚。”
刘照泠抬头望着枝头的一轮月,“公主殿下便似这皎月。”
“公主不需要消遣。”顾衔章淡声道,“本驸马也尚且还活着。”
“驸马?”祁衡嗤了声,“顾大人莫要自欺欺人过头了。”
顾衔章侧目看他,“公主并没有休了我,不是吗。祁衡哥哥。”
祁衡漠然看了他一会儿,“哥哥永远比驸马情深长久。”
顾衔章冷漠地移开视线。
祁衡不约而同。
祁聿望了会儿月,温声开口道,“这两日听皇叔说,公主对今朝探花郞颇有赞美。认为其翩翩公子,是皎皎美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