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宁久微无声地低着眸子。
顾衔章抬眼, 目光落在她脸上,“是为了安禾,还是为了什么?”
宁久微逃避他的视线, “与你无关。”
她挣扎着要下去,顾衔章上前半步,一只手扣住她的腰,令她无法往后躲也挣扎不了。
“顾衔章!”
宁久微想推开他,他另一只手在她腿弯处牢牢禁锢着,免去了她因本能的反抗而受到伤害。
他身躯近在咫尺笼罩着她, 熟悉而冷清的林木气息将她裹挟, 顿时令她努力压制许久的平静都翻涌上来,如潮水蔓延。
“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什么事情如此重要, 用得着公主殿下牺牲自己。”
宁久微偏过头不看他, “你放开我。”
“公主殿下。”顾衔章压着眼尾,目光幽深注视着她,“不要再有下次, 否则微臣也会做出更过分的事。”
“不管是祁衡还是祁聿, 林霁还是煜王。我会让你后悔自己轻率的决定。”
她似乎没想到他会说出这般“威胁”的话。
宁久微眸子微漾地看向他,荒唐地冷笑了声, “顾衔章, 你不可理喻。”
他不可置否。
“你有本事就对我来。本公主如何对待自己与你有何关系,就算是——”
她又要说出没有退路的话, 宁久微撞上顾衔章的目光, 顿了片刻道, “本公主虽然还没有休了你, 但你如今也算不得是本公主的驸马了。”
“所以呢。”
“所以你不能如此越界,如此放肆。即便身为驸马, 你都不能——”
话音未落,她的声音被缄默在他低头覆下的唇齿间。他的手抵着她的下巴,深入地吻。侵略的夺取,野蛮的占据,翻天覆地,几乎将她淹没。同归于尽般拽她沉沦。
她的气息被他紧紧纠缠,顾衔章逆在烛火半昧的影中,轮廓深邃,目色宛如永不天明的夜,能够将她慢慢吞噬。
他微凉的指腹压过她泛出血色的唇角,呼吸沉沉,声音低哑遥远。
“放肆如何。”
“会恨我吗。”
她喘息平复着,气息同他紧紧缠在一起。唇瓣因他带来的痛感分分寸寸地清晰,连着她的心脉。
宁久微看着他,眼底涟漪动荡,“那你呢,你恨我吗。”
她轻弯了弯唇,“顾衔章,你知道怎么样最简单吗。”
她拽住他的手臂,无比熟悉而利落地取出了他袖中的匕首,抵在自己脖子上。
顾衔章心口顿沉,用力扣住她的手腕。
他的匕首十分锋利,轻描淡写就在她白皙无暇的颈上留下一道刺目细长的血痕。
只是破了一点皮而已,宁久微感受地到。
她只注视着他,眼尾似胭脂涂抹般妖冶脆弱, “换作我是你,我也会不惜一切代价。皇族也好,宁王府也罢,哪怕不论无辜与否,也要让所有人都陪葬。”
“满门族氏的骨血之仇要如何才能让人放下?”
“顾衔章,我爱你。若能为父王,我甚至愿意让你亲手杀了我。”
“可本公主姓宁,姓纳兰。只要你不杀我,本公主一日尚在,便亦会为了守护宁王府,为圣族纳兰与我在意的一切,不惜付出生命与你相恨到底,不生不死。”
……
*
不觉间,初冬迎来寒意。
安禾在宁王府待了近一个多月,才终于回宫。宁久微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尽管有些时候站久了或者多走些路还是会隐隐作痛。
但她没有更多时间了。
南鄯许久没有消息,宁久微总是心有不安。原本她打算去找皇叔,却在这关头听到祁衡因暗中书信往来藩王等罪列被御史台召办。
宁久微很快赶往御史台。
她第一个见到的是何逸何寺丞。
“参见明宜公主。”
“寺丞大人,本公主是来要人的。”
何逸微微欠身,“公主恕罪,此事微臣做不了主。”
宁久微:“顾大人何在?”
何逸缄默无言,宁久微平静道,“若待本公主闯进去,就不是要人这么简单了。”
何寺丞正欲开口,便听顾大人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即便是公主殿下,御史台也不可擅闯。”顾衔章慢步走出来,目光轻轻淡淡地落在她身上,“不要让我把你关起来。公主。”
“你敢。”
宁久微直视他,一字一顿,眼神清澈泠泠。
顾衔章轻浅地勾了下眼角,“不敢。公主殿下是来要人的?”
宁久微没有回答。
顾衔章手掌负在身后,指腹摩挲着一方罗帕上的君子兰。他垂眸道,“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