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二叔母送水就算了,好歹是自家亲戚!你管那个神棍老太婆干嘛!”儿子不肯松手,这时候水就是命,多留一口水就多一口命。
“你老子我当一天镇长就要管他们一天!”老镇长推开儿子,喘着粗气吼。
“还镇长!现在谁还听你的!”儿子气冲冲地说,到底放心不下老父亲,和家里交代一声就跟了出去。
门被敲响的时候,萧灵祎正在打坐,她一挥手,门自动打开。
数月苦修,到底见了点成效。
“灵婆,最近还好吧。”老镇长自己坐在她旁边,做贼一样把矿泉水瓶子放在她手边,“这是这几天的水,你先喝着,官府不会不管咱们老百姓的。”
老镇长的儿子,鼻子不是眼睛地在站在一边,也不问好,也不坐,看都不看她这个老神婆,只盯着大门口的泥巴地,眼里冒火。
这不是老镇长第一次给她送水。
从干旱开始后,停电、停水,老镇长组织从老水井打水,萧灵祎一次也没有去过。这个五十多岁的老镇长就统计了全镇的孤寡老人,亲自带人送水送吃的,关怀到位。
他送来,萧灵祎也接了,但是没吃没喝。
她有山上挖的人参果腹,不能随便吃东西的。
这些东西,自然还是堆在西边平房的墙角。这个天气,也不怕蛇虫鼠蚁,旱都旱死了。
老镇长早就习惯了她的沉默,灵婆年纪也大了,话都不爱说了。可不,再有两年,都九十咯。
放下水和方便面,老镇长就要走。
“哼!”是他儿子的声音。
萧灵祎说话了,“你是个好官。”
老镇长听得表扬,没想太多,但心中暖烘烘的,他这辈子不求财不求利,求的不就是老百姓一句夸嘛!
“从村东头往外两千步。”
老镇长听见萧灵祎的话,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瞬,眼泪都要出来了。
“有水。”
“灵婆,这可不能乱说啊。”老镇长怎么不想要挖出水来,他也带人挖了新的井,还花了老大价钱请了好几个专业人员来找位置,钱是花了一大堆,连点湿泥巴都没有见到。
萧灵祎没有辩解,也没有安慰,毕竟她是个神婆,哪家的镇长会虔诚信任神婆的话呢。
她略带呵斥道,“不要给我惹麻烦。”
老镇长的儿子白了她一样,拉着老镇长回家,“爸,你不会真相信她一个神婆的话了吧?爸!我的亲爸唉!这要让人知道你听了一个神婆的话带人挖井,你的官帽子还要不要啊!”
“我是不想你再戴官帽子了,好处没见到,麻烦一大堆!咱奶奶都快要渴死了,你救别人之前先救救自己亲妈吧!”
老镇长何尝不知道镇里、家里是什么情况,市里调来的口粮水一减再减,三个月以来全球降雨的地方可着手指都数得过来,再不挖出口井来真要死人了。
别人能去沿岸逃荒躲灾,他是镇长,他跑了,这个镇子就真的散了。
老镇长心里难过,望着门外干涸的河道伤心,复又振作起来。他这辈子什么苦没吃过,不就是旱嘛!以前也不是没见过!
旱了就挖井,雨了就挖沟,他吃了一辈子公粮,他就得对得起老百姓!
他就是死也要弄出吃水来!
“走!拿家伙事!挖井!”
“我的亲爸唉!”
“你不去我去!累死我这个老家伙也给你们减少累赘!”
“爸!真是我的亲爸哟!”
“哥,去不去啊?”
“想什么呢?还真能把咱爸丢那啊!”
“人间是愚公移山全家陪着,咱们这是镇长挖井父子上阵,碰上这么个爹算这么倒霉。”
“哎哟,哥,你打我干嘛?”
“有你这么说爸的吗?赶紧,把家伙事拿上,你去叫人。”
他们能怎么办呢?
挖挖挖,让他挖,白忙活了正好不当这破官!
老镇长儿子心里骂骂咧咧,扛着锄头跟上老镇长,停水停电已经两个月,镇里唯一还保持电力畅通的就是镇里官署的电话线,这是唯一和县里联系的方式了。
其他所有人,包括老镇长家里,都没有电,一旦入了夜也只能摸黑睡觉。
这挖井,也没有电力设备。
人,就是唯一的动力。
老镇长站在村东头,四处打量。
灵婆只说往外走两千步,这该往哪个方向走啊。
不得已,老镇长只能再去找灵婆问路。
“随便。”老镇长儿子摊手,“老神婆就是这么说的呗。爸,你就随便找个方向往前走吧。不过咱们可说好了,这次挖井还不成,咱们就不当官了,往东海投奔姑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