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得自己先前的感动就跟个笑话似的。
偏他还不能生气。
不然会显得自己眼皮子浅,还贪财。
他在她身边坐下, 目光牢牢钉在她手里的高脚杯上。
嘴里幽幽道:“爱妃不是说最好的东西应该留给朕使吗,可是朕怎地瞧着你手里这只高脚杯更奢华更精致呢?”
傅安和正半眯着眼睛品尝古代原汁原味的青梅酒呢, 听到狗皇帝的声音,连忙将高脚杯往桌上一放。
站起来蹲身行礼:“皇上万福金安。”
穆九黎从鼻翼里发生一声轻哼:“不怎么福,也不怎么安。”
傅安和:“……”
能说不愧是当皇帝的么, 待遇必须最好,不可以比旁人差, 否则就心里不舒坦?
而且都是带水晶纹路的高脚杯,连正经红酒杯都不算, 至多拿来喝喝香槟或者果酒, 有甚好比的?
是因为她手里这只偏法式风格,用了密密麻麻的大片浮雕, 所以显得更精致更奢华些?
早知道如此, 送他高脚杯时自己就不满嘴跑火车,啊不,跑马车了。
这下可好, 当场现世报了。
她飞速头脑风暴,寻找能忽悠住他的说辞。
穆九黎却是看透她一般, 冷哼一声:“眼珠子骨碌骨碌地转那么快,仔细从眼眶里掉出来。”
人只有在打坏主意的时候才会眼珠子骨碌骨碌乱转, 所以言下之意就是让她别想着忽悠自己。
不忽悠他是不可能的。
不忽悠他不就等于承认自己蒙骗他?
哎哟喂,这可是欺君之罪!
所以, 既然已经欺君了,那就索性欺到底呗。
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
放在这会儿,特别合适。
傅安和伸手端起高脚杯,将里头的青梅酒一饮而尽,然后将其递到穆九黎面前。
另一只手指着上头的纹路,一本正经地忽悠道:“您别以为这上头的浮雕越多就越金贵,西洋那边的审美同咱们大周不同。
也不能这么说,其实早期那边也是以繁为美,所以玻璃工坊出产了不少这种繁复纹路的高脚杯。
但近几年来却化繁为简,西洋上流社会开始时兴简洁大方的款式。
送给您的那套以及拿去拍卖的那两套,其实都只能算是过渡阶段的产物。
高脚杯里最值钱的其实是极简款,也就是杯身上完全没有任何水晶纹路的款式。”
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笑道:“只是那种极简款又贵又稀缺,廖家暂时还没有进到货。”
随即又认真承诺道:“皇上您放心,回头若是廖家进到货,臣妾一定第一时间献给您。”
穆九黎:“……”
忽悠得很好,但是他怎地就那么不信呢?
要是果真如她所言的话,怎地方才自己的疑问才刚说出口,她就立时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不过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她手里肯定有所谓的“极简款”高脚杯。
他抿了抿唇。
虽然自己对她这番简繁说辞持怀疑态度,但并不妨碍拿出去忽悠那些荷包鼓鼓有钱没处花的达官贵人。
如此一来,那所谓的“极简款”高脚杯必然身价倍增,卖出比天价更高的天价。
毕竟天庭有三十六重天呢。
“嗯。”他应了一声,算是认下了她这番狡辩。
真假与否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他算是看明白了,她就是个嘴里没一句实话,满嘴跑马车的小骗子!
先前是他没防备,这回有了防备,自己以后绝对不会再因为她随口拈来的谎话就瞎感动了。
才刚在心里发狠完,就听到傅安和自言自语道:“沈常在因为我的举手之劳就要替我做鞋以示感谢,皇上又宠我又帮我卖东西换钱,我是不是也该给皇上做双鞋以示感谢呀?”
穆九黎顿时眸光一亮。
给自己做过鞋的妃嫔有不少,个个针黹女红技术都一流,否则也不敢到他跟前丢人现眼。
但不包括原主。
当然他对原主也没甚期待,但若是傅安和替自己做鞋的话,他会很乐意穿上脚的。
然后下一瞬,他的期待顿时化为泡沫:“可是我又不会做鞋,我自己的鞋子都是立春她们几个做的呢,我就是想给皇上做鞋也没这个本事呀。”
穆九黎:“……”
没这个本事你说这茬做甚?耍朕玩很有意思是吧?
他觉得自己需要认真思考下该不该拂袖离去,好叫她反省下自己,别成日疯疯颠颠没个正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