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门心思跟自己攀比的宁妃,只怕要被气个半死。
穆九黎这家伙, 肯定是故意的。
而且因为对宁妃足够了解,所以怎么让她没面子怎么来, 可谓打蛇打七寸。
傅安和这下算是彻底信了穆九黎对宁妃是真的不再顾念旧情。
甚至也没顾及江太后的脸面。
这似乎让宁妃,或者她背后的方家找到了突破口。
午后, 江太后嫡亲的妹妹小江氏,就急匆匆进了宫。
先去长春宫探望了宁妃,母女俩不止嘀咕了些什么,然后小江氏直奔慈宁宫。
偏她到的时候,傅安和正在慈宁宫。
她手里捧着一个线装活页本以及一支顶端带橡皮的铅笔,笑眯眯地问江太后:“太后娘娘,过些日子嫔妾要摆酒,还要请德春班的戏班子进宫来唱堂会。
嫔妾今儿特意来问问您,您可有爱吃的菜肴?若是有的话,嫔妾就让人加到菜单里去。
以及可有爱听的戏?您说出来,嫔妾好提前通知德春班的人儿准备着,免得到时措手不及,影响您的听感。”
可谓是对江太后这个皇太后尊重到了极点,事事以她为先。
江太后撇了撇嘴。
她本以为就皇帝那个抠门精的性子,得知安妃想大摆筵席庆贺,甚至还要将京城最知名的戏班子德春班请进宫里唱堂会后,一定会大发雷霆,勒令她打消这主意。
也不知昨夜安妃如何安抚的,总之直到今日早朝前,都没传来她摆酒请戏班子之事泡汤的消息。
然后午后,她就跟只骄傲的狐狸一般,翘着尾巴大摇大摆地来到了慈宁宫。
不过她能如此尊重自己,江太后心里还是十分熨帖的,可比那个只会让自己擦屁股的白眼狼外甥女强太多了。
不过,去是不可能去的。
妃嫔庆贺自己晋封的酒席,自己堂堂皇太后还不至于屈尊降贵前去参加。
并非她不给安妃脸面,换作宁妃摆酒请戏班子,江太后照样不会去。
所以她摆了摆手:“你们乐呵你们的,哀家就不去打扰你们的雅兴了。”
“别呀。”傅安和立时出声,嚷嚷道:“就算您怕旁的姐妹以为您偏疼臣妾,不可能去吃席,戏总能听吧?”
“戏本子给本宫。”傅安和从庄姑姑手里将戏本子拿过来,呈到江太后面前。
然后笑嘻嘻道:“嫔妾不爱听戏,让嫔妾点,嫔妾只会胡点一通,荼毒姐妹们的耳朵,您给咱们点几出好戏吧。”
江太后觉得傅安和言之有理。
宫里的戏台在西六宫后头的重华宫,自己不方便去景仁宫吃席,但去漱芳斋楼上坐着听戏倒也无甚不妥之处。
于是她便拿起戏本子,翻看起来,边翻看边道:“这出《醉打金枝》不错;这出《苏三起解》也成;
还有这出《大闹天宫》热热闹闹的,颇为喜庆;这出《门槛记》剧情虽老套,但听来倒也让人畅快。
再来两出哀家没听过的新戏吧,这个《武松打虎》,还有这个《穆桂英挂帅》。”
傅安和这回显然是奉承到了点子上,江太后竟然一口气点了六出戏,显然跟魏昭仪一样,是个极爱听戏的。
傅安和一一将其在本子上记下来,然后当着江太后的面将这一页撕下来,递给庄姑姑。
吩咐道:“将这单子送回景仁宫,让立春誊抄一下后,再让丁福给德春班的宋班主送去。”
庄姑姑接过单子,应声退下去。
傅安和重新抱起线圈本,笑嘻嘻道:“我们在那头吃香的喝辣的,太后娘娘却只能躲在慈宁宫吃冷窝头,被皇上晓得了,还不知如何怪罪臣妾呢。”
江太后:“……”
只能躲在慈宁宫吃冷窝头?难不成哀家这慈宁宫其实是冷宫不成?
简直就是离谱!
皇帝最孝顺不过了,怎可能会让自己的慈宁宫变成冷宫?
除非大周亡了,皇室沦为阶下囚,不然绝无出现这一天的可能。
然后又听傅安和继续道:“所以啊,即便太后娘娘您不来赴宴,臣妾也得给您准备一桌酒席才成。
今儿这菜,您点也得点,不点也得点,要是不点的话……”
江太后白她一眼:“哀家不点的话,你当如何?”
傅安和往椅背上一靠,笑嘻嘻道:“那臣妾就赖在您这慈宁宫不走啦,跟您同吃同睡,一日十二个时辰待在您身边服侍您。”
江太后顿时浑身抖了一下。
她没好气道:“谁要跟你同吃同睡了?想得美!哀家看着你就心烦,还不快给哀家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