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然忘记了谁先开的头。
但不重要,就算她记得,也会寻理由将错处扣到穆九黎头上。
反正不管怎样,错的肯定是他,她自己这个受害者是不可能有错处的。
用过早膳后,她歪在榻上哼哼唧唧,小厨房的季师傅托谷雨带话进来:“娘娘,季师傅说鸭坯里外都晾干了,问您后续该如何进行?”
未烤炙前的鸭子被唤作鸭坯。
傅安和有气无力道:“让他用麦芽糖水再打一遍色,然后挂起来接着晾。”
“是。”谷雨应声退下。
这一步昨儿季师傅等人做过,所以她放得心很,没有亲自去小厨房监工。
才想睡个回笼觉,又有宫人进来通报,说是魏昭仪求见。
傅安和叹气道:“请她进来。”
她忙将薄被掀开,腿从罗汉床上拿下来,迅速将鞋子给穿好,然后戴上口罩。
魏昭仪解下斗篷,递给跟着她的宫女,利落地朝傅安和福了福身。
嘴里笑道:“收到娘娘送的腊肠,本该亲自来谢恩的,只是近日宫里不太平,不停有人感染风寒,便没敢打扰。”
傅安和笑道:“甚谢恩不谢恩的,那包腊肠本就是你献艺的奖赏,是你该得的。”
魏昭仪似在回味一般,夸赞道:“娘娘做腊肠的本事,可比御膳房强多了,嫔妾拿到腊肠后,当晚就叫人蒸了一根……
结果就是嫔妾连吃三大碗饭,直接给吃撑了!”
傅安和捂嘴笑道:“快别替我吹嘘了,哪有你说得那样好吃?不过就是西洋香料多加了些,滋味更足一点罢了。”
魏昭仪不赞同地挑眉:“那是一点?十点都不止!”
傅安和听着魏昭仪的恭维,边在心里琢磨她的来意。
魏昭仪是个直性子的人儿,喜欢直来直去,最不喜欢这种东拉西扯拐弯抹角磨磨唧唧,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今日她却在这里同自己东拉西扯拐弯抹角磨磨唧唧,显然是有事想求自己,但又极难开口。
所以才会半晌不拐到正题上。
而她能求自己什么呢?
她小厨房早就设好了,人也活蹦乱跳的,半点不像感染上风寒的模样。
宫里头,除了这两件能跟自己扯上关系的事情,傅安和觉得自己似乎再没甚能帮得上她的忙了。
除非,她是替旁人来求自己的。
譬如她的家人?
难不成是魏家哪位成员感染了流行性风寒?
傅安和顿时就急了。
魏家世代忠良,是大周的肱骨之臣,家中男丁全部在定北军中效力。
按照朝廷规矩,武将家眷必须留在京中,好让武将行事有所顾忌,不敢随便叛乱。
魏家留在京中的只有一帮子老弱妇孺。
忠臣良将家眷,傅安和是极其愿意帮助的。
甚至比帮那些由江太后筛选出来的达官贵人更乐意。
偏魏昭仪张不开这个嘴,净在这说些有的没的。
傅安和忍无可忍地打断她,径直问道:“魏妹妹冒着被传染风寒的风险跑到景仁宫来,想必不只是来谢我那包香肠的。
有甚事你就直说吧,不必拐弯抹角。”
魏昭仪一噎。
踌躇好一会子后,她这才讪笑着开口道:“嫔妾听闻二皇子跟宁嫔娘娘都是服用了娘娘给的西洋退烧药才退烧的,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她没提皇上,毕竟皇上的龙体康健问题,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打听的,犯忌讳。
傅安和点头道:“确有此事。”
魏昭仪又是踌躇了好一会子,这才把心一横,说道:“西洋药片向来有价无市,论理我不该张这个口,只是娘家大嫂哭着求我,况我也不忍心看小侄女丢掉性命,所以……”
没等说完,傅安和就忽然站起身来,丢下句“等着!”,然后就奔进卧房。
片刻后,她一手握着一个装着布洛芬混悬液的分装瓶走出来。
她劈头盖脸地问道:“魏家有几人染病?”
魏昭仪也大概明白她这是打算给自己退烧药的意思,立刻站起身来,飞快回道:“只嫔妾的小侄女,也就是嫔妾长兄的女儿染病。
她今年六岁,是昨儿午后开始烧起来的,昨晚服用了太医院的方子,原本半夜就退烧了。
只是今儿一早又烧了起来,且烧得越来越厉害。
据嫔妾嫂子说,这会子已经烧得人都迷糊了。”
傅安和不动声色地将另一个分装瓶收回储物空间,只将其中一个分装瓶递给魏昭仪。
嘱咐道:“这是专给孩童喝的退烧药水,拿回去后一次性给她服下,半个时辰左右就能退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