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好气道:“宫里刮起的这股风寒风可是会传染的,您中招后不老实待在乾清宫养病,非折腾着跑来景仁宫,是故意想让我也染病是吧?”
穆九黎先是一怔,随即气呼呼道:“说什么呢你?朕是这样的人儿?朕又不知道这风寒会传染,还以为是昨儿午时贪凉将大毛衣裳脱掉这才着凉的。”
又哼哼唧唧:“朕染病,发烧,浑身没劲,还骨头疼,自己待在乾清宫没人管没人问,多可怜?
就想着到景仁宫来,让你照顾朕。谁知景仁宫上下竟然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仿佛朕是朕洪水猛兽一般。”
话到这里,他扁了扁嘴,委屈巴巴道:“早知被如此嫌弃,朕就不来了。”
傅安和:“……”
一大老爷们,竟还好意思装可怜!
不过她斜了他一眼,见他侧脸棱角分明,狭长的凤眼半眯着,鼻梁高挺,清冷的薄唇因为发烧缺水的缘故,比素日红艳了几分。
好吧,他这样长相的俊男,有资格装可怜。
若是个又丑又肥的糙老爷们,嘟着嘴吧装可怜的话,那简直就是灾难了。
定力不好的,只怕隔夜饭都能吐出来。
傅安和白了他一眼,哼道:“做好防护工作保护自己不中招,跟嫌弃您这是两码事,您别乱扣帽子。”
她抬脚进了卧房一趟,出来时手上拿了一根体温计。
穆九黎眼尖,一下就看到了,好奇地问道:“这是甚玻璃品?长得怪模怪样的。”
傅安和没理会他,在罗汉床沿上坐下,伸手去解他明黄龙袍的盘扣。
穆九黎夸张地惊呼起来:“喂喂,朕正病着呢,服侍不了你,你就不能忍几日?就这么馋?”
傅安和气得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笑骂道:“谁馋了?没瞧见我拿着玻璃体温计嘛?这东西是要量腋窝的,不解开您的衣裳如何量?”
她眼珠子转了转,视线落到他的臀部,狞笑道:“还是说,皇上您想量肛温?那倒也不是不行。”
穆九黎本就烧红的脸蛋更红了,他恼羞成怒道:“你少胡扯,磨蹭什么呢?赶紧给朕量腋窝!”
傅安和故意逗她:“真不考虑量肛温?肛温可比腋窝温度准确多了,您真的可以考虑下。”
穆九黎大吼一声:“不考虑!”
傅安和掏掏耳朵,哼唧道:“不考虑就不考虑呗,吼那么大声做什么,阖宫上下都要被您的狮子吼功震聋了。”
她边嘟嘟囔囔边麻溜地解他的衣扣。
解完外袍解绵袍,解完绵袍解里衣。
折腾好一会子,总算将体温计塞进了他的嘎吱窝底下。
她严厉警告道:“夹紧,千万别掉了!这里头装着水银,若是摔碎了,这东暖阁十天半月都待不得。”
穆九黎倒是个知轻重的,闻言点头道:“知道了。”
傅安和瞅着窗台上的时辰钟,等待了约莫五分钟左右,将体温计从他腋下取出来。
她将体温计凑到烛火边,辨认了一番。
然后就倒抽了口凉气。
好家伙,竟然烧到了足足39.8°!
难怪脸上红彤彤的,跟煮熟了的虾子一般。
虽然她将体温计从储物空间拿出来后,就使劲甩了好几下,测量不准的几率很小。
但万一呢?
人家可是皇帝,再仔细些都不过为的。
所以她使劲甩了几下,将体温计里头的水银甩到刻度线以下,然后又重新夹到他的腋下。
对他解释道:“再测量一遍,以免方才测量不准。”
穆九黎这会子觉得自己头晕脑胀,口干舌燥的,也没力气多说什么,只点了下头。
又等了约莫五分钟左右,傅安和将体温计出来一瞧。
顿时“嘶”了一声。
方才还39.8°,才短短这么一会子过去,竟然涨到40°了。
再这么烧下去,人估计都要被烧傻了。
她连忙奔回卧房,片刻又奔回来,将一颗布洛芬塞到他嘴里,端起案桌上的水杯,送到他唇边。
穆九黎喝了一大口水,“咕咚”一声,将嘴里的药片给咽了下去。
傅安和又唤立春进来,吩咐道:“端盆冷水进来,记住要冷水,越冷越好。”
立春立时道:“外头水缸里有冷水,这会子还没冻上,奴婢立刻去打。”
她小跑着出去,很快端了盆冷水进来。
大概是猜测到自家主子要做甚了,她还主动将一块干净布巾放到水盆里侵湿,拧干后递给傅安和。
傅安和赞许地朝她点了下头,然后将布巾叠成长条状,搭到穆九黎的额头上。
穆九黎被冰得一哆嗦,哼唧道:“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