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池常春不枯,雪化的水珠在莲叶的临界点如滚珠旋转,险些要落池时一只蛇头探出水面顶住了莲叶。
是蓝长腺珊瑚蛇,此蛇据说惯善以无害模样迷惑猎物,可这只不太一样,它长得不够无害,反而非常危险,眼珠里的冷简直刺骨,身体细而长,是捕猎的能手,身上的鳞片是一种比宝石还要明艳的赤蓝双色,赤色整体在头部、背部和腹部,蓝色则成莲花纹状,勾勒在侧面一直染到尾巴,尾巴有些蜷曲,像是以前受过伤。
它吐出蛇信子,头颅一抬稳稳顶住莲叶后爬了上去,体重很轻,莲叶都可以承住它,它把水珠吃掉后才下了莲叶,慢悠悠又回了水底。
再度从水中探头是早晨七点,观慈音从莲花池里睡醒过来,他以蛇身游过莲叶丛化成人身,乌黑的长发在湖蓝色的水里飘散开来,他十指扣住银砖边缘,膝盖俯地上了岸。
披上蓝袍后将湿发从后颈拨开,后颈细长微垂,端的是委婉姿态,红绳被他小心系在发尾,还挂了个铜铃,很小,晃起来时连声音都几不可闻,他拨开眼前层叠的环状叶片只身行走在卵石小道。
木屐蓝袍,乌发雪肤,他的背影被艳丽花枝簇拥起来,美得像个幻觉,身边没有人或是动物,有的只是落了雪的玫瑰花圃,显得过于死寂,可他喜欢死寂。
一个月来他与阎玫的私生活总被人偷窥,阎玫倒是乐得自在,觉得自己那张帅脸天生适合被偷拍,可观慈音不愿意,说什么都不要跟阎玫一起住了,阎玫没办法才设下安保措施让外来者无法侵入半步,更别提采集到任何一点私生活。
观慈音沿着小道进了别墅,大厅的落地钟表已经指到七点九分,他把即将苏醒的家政机器人关掉,然后亲自扫地拖地,还把茶几上昨晚阎玫睡觉前喝剩的牛奶杯收拾进厨房,做完早餐、准备好洗漱品后上了二楼推开一扇门,阎玫睡觉不关门,四仰八叉躺床上把脸埋进枕头睡得香甜,像在做好梦。
观慈音起初和阎玫并不住在一起,阎玫住在观音城只是为了养病,他还是观音城特邀的战场训练官,住在城区更好,而观慈音喜欢郊区,是阎玫主动跟来的,说没有观慈音在身边,他睡不着。
他还说增进夫妻感情要一起睡觉,观慈音不喜欢睡床上,他喜欢睡莲花池里,阎玫跟他睡过一次莲花池,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阎玫就冷到血液麻痹进医院了。
自那以后阎玫就乖乖睡床了。
观慈音脱了木屐朝阎玫走来,进屋后没有拉开窗帘,今天虚拟天棚的光污染太强,很容易损害眼睛,他坐在床边,将水盆放在床头柜上,他不喜欢用高科技产品,用起来很头疼,家里洗漱也一样,他将洗漱用具准备好后才打开落地灯。
阎玫啪嗒翻了个身皱了眉,翻身翻得怪巧,脸颊直接脱离枕头枕到了观慈音的大腿上。
观慈音拿湿帕子给阎玫擦脸,挤好牙膏给阎玫刷牙,到最后还给阎玫梳头发,阎玫的头发有些自来卷,发量太多,又蓬松,非常不好打理,观慈音给他梳头发怕打结,于是梳得很慢,他被梳头发时似乎很舒服,咕噜咕噜像狼崽一样哼唧起来。
“再摸一下……”阎玫说梦话了。
观慈音手一顿,指腹悄无声息摸了一下阎玫的头发,阎玫长睫微眯,鼻尖触碰观慈音的大腿开始磨蹭起来。
观慈音盯住阎玫的脖子。
杀了……阎玫吗?但在那之前,要被阎玫标记,要怀上阎玫的孩子,可阎玫对他实在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舒服……你好香……让我舔一舔。”阎玫喃喃自语,在他要伸出舌头舔观慈音的大腿时,观慈音把帕子捂在他嘴巴上了。
阎玫醒过来第一眼发现自己坐在床上,身上的睡衣已经换掉了,但没换完全,只有上半身是正儿八经的高定西装,还打了西装领带,下半身却还是短款卡通睡裤。
他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床上小桌子上的六个煎蛋和二十片面包还有两杯牛奶,他迷糊吃完后端着空盘子下楼进了厨房,厨房通体银亮,是冰冷的高科技感却高科技产品寸草不生,落后如百年前的时代。
阎玫看到观慈音正背对他跪在椅子上,半个身子探出窗口不知道在干什么,纤细的一截腰还系了围裙,长发还侧扎垂落肩膀。
是个贤惠极了的妻子。
如果是一个月前初见时候,阎玫打死不会想到观慈音会有这个模样,这个模样只有父亲见过……妻子,是观慈音做妻子的模样,会伺候丈夫洗漱起床,还会洗手作羹汤并对丈夫毫无怨言全然听命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