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的,我可不想刚结婚就让老婆守寡对吧,慈音。”
部下们沉默极了。
观慈音没有回答,他无力下地,只能跪在座椅上,十指温顺地伏在膝盖前,被注射镇定剂后他的双眼有点茫然,反应也慢了下去。
宝蓝色的繁琐宽大的袖袍盖住手腕,他眼珠低垂,在找自己的莲花簪子。
找不到了。
“我才不去打仗呢,我脑子还没好,在观音城养病挺清净的,慈音,你想我去战场吗?”
观慈音听到阎玫这样说。
观慈音摇摇头,他要杀了阎玫,他不能离开阎玫。
“我想……和你一起。”于是他轻声回答。
被注射药剂后变得好乖好安静,不像在楼遗月府邸那个样子了。
阎玫捂住脸,哈哈哈哈地笑出了声,越野闯出观音城边境,带着观音城独一无二的大监察官朝无人之地而去。
“那就跟我住?你赶明儿拿我的卡去买几套别墅,喜欢的随便选,咱一天住一套~老婆,有要带的东西吗?衣服啊鞋子什么的……嫁妆?”
观慈音看着阎玫,眼睛一动不动,鼻尖皱了皱,他的嘴唇纠结好久,才特别轻地说了三个字。
“莲花池。”
阎玫耳朵一竖,“什么池?”
他其实知道观慈音要的是什么,是楼遗月府邸后花园那个池子,观慈音好像很喜欢在里面泡着睡觉。
但是阎玫不想回去,那里是楼遗月的地盘,他是长大成人的狼,狼不会贪恋父亲的庇护与温暖,回到父亲的家对一匹狼而言是彻头彻尾的羞辱,更何况观慈音已经被他带出来了,那回去还能干什么?他一点也不想回去。
观慈音侧过脸,不讲话了,但眼珠却有意无意轻飘飘看了阎玫一眼。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我是不会带那个池子走的!”
“……”观慈音抬起袖子,指尖挡住嘴唇,眼睫落了下去,在雪白的皮肤上勾勒下阴影,委屈似的。
“乌南尔。”阎玫败下阵来,他把大衣穿了回去,皮鞋踩地,肌肉绷紧。
“啊?”乌南尔回过头,嘴里叼着的烟已经灭了。
“掉头!”
乌南尔:“……”
周斯年:关我屁事。
三一拿爸爸你别太爱的眼“嗷”地一声看着阎玫。
越野再度回到楼遗月府邸时观慈音又睡了过去,阎玫下车前给他盖了个毛毯,而后拿着铁锹带着部下去楼遗月后院挖莲花池了。
车门闭合的一刹那,观慈音睁开了眼,十指攥紧莲花簪子,簪子被他别回鬓发,露出洁净的皮肤,他将身上的毛毯扯落,衣袍柔软华美,他却一丝温度也没有。
他脸色苍白,蜷缩起来,空洞的眼球毫无色彩地看着空荡荡的车,和座椅上两张结婚证,他将属于自己的那张结婚证攥在手里,闭上了眼。
结婚了,他成为了阎玫的妻子,别人的妻子,别人的附庸,和以前没有区别呀。
再杀他一次吧
如果这次可以杀死呢?
如果可以……就不需要阎玫了。
——
奇怪。
念念呢?
没有推门而入,也没有漂漂亮亮一刀砍断眼前这胖子的脑袋。
不听话了。
府邸的隔音太好,门外发生的一切声音都被阻隔,室内一片寂静里,楼遗月轻抚佛珠,将其间最圣洁的一颗拨回正轨贴近腕骨。
观慈音杀人总是很快的,而且不会因杀人罪锒铛入狱,因为他是观音城的监察官,掌握至高无上的击毙权,只要他想杀谁,就杀谁,对外只要宣称他杀的是异种,而非人类就好了。
观慈音替他杀人后总很安静,起初还会害怕得哭出来,但慢慢地就不会了,他只会敛去被血黏在面颊的乌发,提起冰凉的袍摆,长睫微垂,双膝跪地,在楼遗月身边如猫狗温顺,今夜却没有,观慈音没有来,为什么?脱离了他的控制么?
绝不可能。
楼遗月的眼珠微动,他有一只眼珠是义眼,非常优秀的顶尖产品可依旧有点瑕疵,比如眼珠移动时会有非常细微的机械零件音在皮肤后剐蹭,像是齿轮在拨动,观慈音非常喜欢这种声音,如同沉迷于楼遗月喂给他的甜美毒药。
观慈音绝无可能摆脱他的控制,他今夜控制观慈音跟他回来,就因他知晓观音城的调查组会前来询问那晚春夜城外交官在他府邸失踪一案。
但这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审讯啊,这世间没有人配审讯他。
不过死了一个外交官。
“楼城主,您怎么不回话呢?该不会是看不上我的身份吧?我虽然比不上您那位小情人,啊不,是您儿子那位未婚妻在观音城地位高……嘶,监察处的唯一领袖啊,掌握生死权的大监察官,真厉害,这可是您亲自推荐的,不愧是阎大少爷的未婚妻——”胖子抹了抹鼻子,语气特别重地说出未婚妻三个字,还讽刺似的说了两遍,讽刺楼遗月人到中年神志不清,竟然把自己玩剩下的给儿子继续玩,丢不丢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