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江书改是在为宋砚清的事生气,她自知理亏, 向他施礼。
“是我言语不当, 逼得宋三公子吐血,深夜劳烦容王殿下诊治, 是我的过错, 在此向容王殿下赔个不是。”
“你该赔罪的对象还在里面躺着。”江书改指着她的鼻尖怒道:“夫人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砚清现在生死不明, 你可满意了?”
辛如练再次施礼,并未反驳, 大有认骂认责的架势。
江书改郁闷得紧。
里面躺的那个和门外站的这个,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别人骂就受着,脸色更加恭敬,礼节更加周到,让人无处发火。
“你知不知道他为你……”说到这里,江书改欲言又止,略一拂袖,又把后面的话都给咽了回去。
要不是宋砚清再三嘱咐他不能说,他真想让辛如练好好反省反省。
辛如练一直等着他骂舒畅了才开口:“近来有个疑问一直困扰着我,还望容王殿下予以解惑。”
江书改没吭气,既没答应也没拒绝。
辛如练看向他:“当日宋三公子心口的伤,果真只有一道剑伤吗?”
江书改一愣,没想到她会问起这个。
当日他随同祝从浓来到大齐,为宋砚清看过伤。
那时辛如练也曾和他单独详谈,问过这个问题。
那时的她虽有怀疑,但是被他言辞凿凿糊弄了过去。
现在又一次问起,可见还未打消怀疑。
到底是久经沙场,心细如发的将军,有些事不是轻易能骗过她的。
“我不懂你为什么会揪着这个问题不放。”江书改嗤笑,“还是说你觉得这个问题比砚清的命还重要?”
辛如练这次没再说话了。
她其实已经不想再求证宋砚清到底是谁了。
之所以再次问起这个,皆因宋砚清晕倒时的那句话。
江书改避而不谈,那就说明当日给她的答复是有问题的。
也就是说,宋砚清心口那道直逼要害的伤口很可能是两道伤造成的。
宋砚清很可能就是文丛润。
辛如练心如擂鼓。
这么久的等待和猜测,就差宋砚清醒来问个明白。
但愿,他没有事。
刚这么想,佘九仓开门走了出来。
江书改连忙迎了上去:“师父,砚清如何?”
佘九仓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辛如练,脸色很不好看:“有些棘手,我需要带他回一趟山上。”
辛如练往里屋看了一眼,正想说她跟着去。
佘九仓看出她的意思,道:“这一去少说十天半个月,我带着宋三公子一人,轻车简从来回也方便,你且和你娘留在宋府。”
三人之间的关系,他倒也没避着江书改。
江书改是他徒弟,是个可信任的,也算是自家人,不然他也不会将毕生所学尽数传授给他。
他这样安排不仅是为了以最快速度回到山上,还给十多年未见面的辛如练母女一个相处的机会。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收拾收拾就出发。”佘九仓把茶漪娘子推到辛如练身边,又揉了揉辛如练的头,“别担心,没谁敢和你父亲抢人,阎王也不行,你要做的就是照顾好你娘和自己。”
辛如练虽然还想再坚持跟着去,但见佘九仓执意这样,只能退了一步:“有劳父亲。”
佘九仓复看向江书改:“如练也算是你妹妹,你小子别欺负她。”
方才出来时他也听见了二人的谈话。
江书改对辛如练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看得出是因为宋砚清的事迁怒了辛如练。
他这个徒弟不是个性情中人,虽然对于男女之情冷血了些,但对宋砚清这个兄弟倒是真心的。
江书改拱手揖礼:“谨遵师父教诲。”
他倒是不惊讶辛如练突然变成了佘九仓和茶漪娘子的女儿。
先前宋砚清还没回来时便传信问他有关佘九仓和茶漪娘子的事。
那个时候他便猜测到了一些。
如今被证实,倒是不觉得诧异。
他虽然气愤辛如练一次次伤害宋砚清,但底子里是个尊师重道的人。
况且他的气已经被辛如练化解了不少,现在也没什么好愤怒的了。
就算不看在佘九仓的面子上,为了宋砚清,他也会和之前一样待辛如练。
茶漪娘子给佘九仓理了理斗篷,不让风雪侵体:“早去早回。”
当天中午,佘九仓便在宋培印的护送下带着宋砚清出了府。
一上马车,佘九仓就变了脸色:“行了,人都出了宋府,不用装了。”
宋砚清坐起身来,向他一礼:“多谢岳父施手相助,让岳父为我跑一趟,砚清在此谢过。”
“这声岳父未免叫得为时过早,认不认不是我说了算,如练喜欢才是正道。”佘九仓睨他一眼,“如练身边的好男儿不少,我看那个叫赵断鸿的就不错,他还当着良桐的坟和如练拜了神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