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凛抬头，“现在不饿了，七八点那会儿比较饿。”
他又补充了一句，“我不怎么喜欢吃粥。”
翟钰稍微愣住，夏之凛说过这是他唯一会做的东西，竟然自己不喜欢吃？
“你不是说只会煮粥吗？自己不喜欢吃？”
“嗯。”
“谁教你做的？”
“周轩。”
翟钰脸色一冷，很快恢复过来，“怎么是他？”
“他毕业前去其他地方参加调研，当时老师病了，我照顾她。”夏之凛平静道。
当时他们在外国，病人的饭菜很难吃。
翟钰点点头，“原来你学做粥，是为了方便照顾病人啊。”
“算是吧。”夏之凛继续解释，“这也是基本的生存技能，起码一个人生活不会饿死……”
翟钰安静地看着夏之凛，想象着当初他第一次生疏地拿菜刀切菜的样子。
一开始有没有不小心切到过手，有没有被粥烫伤过……
“你……是真的喜欢吃这个，还是只是因为这粥是我做的。”夏之凛看着陷入深思的翟钰，冷不丁地问。
“嗯？”翟钰回过神，揣摩夏之凛这句话的话外音。
“说实话。”翟钰的犹豫让夏之凛质疑。
enigma笑了笑，吃完碗里最后一口粥，舔舔唇，“好吃，真的好吃。”
“……你做的更好吃，希望以后每天都能吃到。”
翟钰刻意讨好的眼神太明显，夏之凛不信。
但也无关紧要了，再好的东西吃多了也会腻。
再不喜欢，自己也只会做这个，而翟钰也很捧场地每次都吃很多。
翟钰吃完将桌子收拾好，锅碗都清洗干净。
夏之凛正在照顾那株龟背竹。
这棵绿植比原来长大了许多，生机盎然。
夏之凛摸了摸龟背竹嫩绿的新叶，“你把它养得很好。”
翟钰轻笑，“它很好养，不用费心。”
他擦干手，拉着夏之凛在沙发上坐下，“头还疼不疼？早上不用吃药吗？”
“没事了。”夏之凛试图搪塞过去，“只是小毛病，没什么的。”
“到底怎么回事？”翟钰直截了当地问，“怎么突然头疼那么严重？”
昨晚夏之凛的状态太让人揪心了。
夏之凛看着翟钰，神色犹豫。
看他似乎不想说，翟钰神色一冷，“你不说，那一会儿我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不用。”夏之凛直接拒绝。
他看了眼翟钰，最终还是开了口，“是心理问题，不用去医院，我正在治疗。”
陈年丑陋的伤疤不得已被揭开，夏之凛神色僵硬，罕见地生出怯意。
他看着翟钰的眼睛，试图用轻松的口吻解释：“不严重，很快就会好的。”
“所以你说要我给你三个月？”翟钰眼底混杂着恼怒和不舍。
夏之凛点点头，“给我治疗的是最好的医生，我很快就会好的。”
他急迫地解释，俨然将这件事情视为羞于启齿的不光彩的丑闻。
翟钰的心仿佛又被割了一刀。
他早该想到这一点的。
夏之凛这样的性格，肯定和他的父母有关。
他之前已经看了资料，知道夏之凛10岁的时候亲眼目睹了自己母亲的死。
不可能不受影响。
“因为……你母亲的死？”翟钰小心试探。
“这只是一部分原因。”夏之凛眼神淡漠，心里不愿提及那些事情，试图用旁观者的口吻陈述。
翟钰突然想到游艇上夏之凛将歹徒杀死的表情，又追问道，“在游艇上，你受到了惊吓……”
夏之凛不是安全中心的人，却亲眼目睹了那么惨烈的枪击打斗现场。
想到这里翟钰心里生出无限的自责。
除了游艇那次，夏之凛第一次被安德鲁斯掳走，同样遭受了一次身心创伤……都是因为他的原因。
因为他和安德鲁斯的恩怨，甚至仅仅因为他在安全中心的特殊身份地位，夏之凛都可能会牵连到，从而遭受无妄之灾。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翟钰低头，满脸都是自责和愧怍。
“不是。”夏之凛眼底带着复杂的情绪，语气低沉笃定，“不是你的错，我遭受的一切只是因为安德鲁斯是个疯狂的恐怖分子。”
“安德鲁斯用我来要挟你，因为他卑鄙无耻不择手段，和你无关……”
说着说着，夏之凛突然更清晰地认识到事件的本质：
如果真要说这些事和翟钰有什么关联，唯一的一点就是翟钰太在意自己，而这一点安德鲁斯很清楚。
夏之凛看着翟钰，一时间各种情绪突然汹涌而至。
悲喜交织，柳暗花明。
劫后余生。
翟钰转过身捧着夏之凛的脸，像小鸡啄米一样快速亲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