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清醒之后他就没说过几句话。
宋意给他削苹果，时不时观察一下他的神色。
她很少看到翟钰这种低迷的状态。
苹果削好了，宋意面色柔和笑眯眯递过去，有点哄的意思。
翟钰面无表情，没有反应。
宋意脸色一沉，拔高语气凶了一句，“张嘴，吃！”
翟钰看了她一眼，如同提线木偶一般张嘴咬了一口苹果。
吃到一半，翟钰突然眉头紧皱，面色隐忍，咀嚼的动作也停滞了。
他屏着呼吸等着身体那阵疼痛过去。
宋意有些慌了神四处查看翟钰的伤，急切道：“哪儿疼啊？胸口疼吗？”
翟钰咬着牙沉闷熬过去，僵硬地摇了摇头。
宋意叹了口气，试探问道：“要不我叫夏之凛来看你，你想不想见他？”
翟钰垂眸，“……不用了。”
他不是不想，是不敢。
他想知道夏之凛的手术情况，想知道夏之凛疼不疼，恢复得好不好……
翟钰神满脸颓丧，无助地看着宋意，“他都做手术清除标记了……不能给我信息素安抚，来了也没什么用……”
此时夏之凛和江延刚好走到病房门口。
听到翟钰的话夏之凛突然停住脚步，踌躇不敢前进。
江延也愣住了，不解地看着夏之凛。进去还是不进去，还是看夏之凛的决定。
夏之凛远远看了一下翟钰，enigma那张病容憔悴的脸上挂满了失落和颓靡。
“清除标记后，我们就没有关系了……”翟钰语气落寞，脸上是无尽的苦涩。
“都过了这么久了，他还是要做手术……”
夏之凛的心沉到谷底。
他轻轻叹了口气，表情淡漠，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宋意毫不留情骂道：“还不是你不做人事！你能怪谁！”她听翟云峰说翟钰对夏之凛使用信息素压制的时候，整个人是不敢相信道。
就翟钰对夏之凛那上赶着献殷勤的样子，谁能想到他会对夏之凛做出这种缺德事。
之前她还以为一直是夏之凛恃宠而骄高高在上……
宋意语气放低，继续安慰道：“重新追回来不就行了吗？”
“他不要我了……”翟钰眼圈红红的，强忍着泪水喃喃诉说。
翟云峰和苏冕在的时候，翟钰不敢有任何情绪也不敢哭，现在宋意突然来哄他，压抑着的情绪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
“他不要我了……”翟钰失落地重复着，“他不会原谅我的。”
——
夏之凛出院之后恢复了正常的生活。
每天两点一线。
和翟钰几乎没有了联系。
翟钰不主动找他，他也没有理由联系翟钰。
那日他在病房门口听到翟钰说“他们再也没有关系”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
对于enigma来说，一个不能提供信息素安抚的伴侣是失职的。
做了腺体清洗手术之后，夏之凛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吃维稳的药物，清除标记留下的后遗症会持续三个多月，主要表现为免疫力下降和间歇性低烧发热。
期间夏之凛又去找了钟逸华。
他陷入了更大的迷茫。
清洗标记之后，他竟会担心自己失去信息素安抚的功能。以前他最不屑这种生理层面上强行赋予的捆绑了。
钟逸华这次不再模棱两可地只是附和确认夏之凛的想法，而是给出一剂“猛药”：
“和他离婚，这样就能回到以前了。”
夏之凛的一切质疑和犹豫都来源于翟钰，一切的自我怀疑和自我怀疑的变化也都来源自翟钰。
既然夏之凛不想改变，恐惧未来。
那么直接回到原地吧。
钟逸华看了看他犹疑的神色，直言不讳道：“你喜欢和他在一起时的自己吗？”
这是钟逸华的生命准则：你是否喜欢和某人在一起时自己的状态，决定了这个人值不值得交往。
夏之凛不说话，他说不清自己对翟钰的感觉，太复杂也太混乱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夏之凛在衣柜里翻出了翟钰的睡袍，他抱着那件睡袍躺在床上。
现在，丝毫感觉不到翟钰的气息了。
他对翟钰的信息素不敏感了。
脑海里想象着那股透着凉意的雪松味，没有一点真实感。
这是腺体清洗手术的效果。
三日后，夏之凛准备好离婚协议书，在下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将翟钰落在他那里的两个婚戒也一并装在文件袋里。
直接寄送到安全中心。
翟钰在办公室收到那个文件袋的时候，脑子里正想着怎找借口去见夏之凛。
工作人员将东西递上前的时候，踟蹰不前，面色局促紧张。
夏之凛没有在文件袋外边标明寄件人，东西被当成一般物品处理，送进去之前需要扫描检查，戒指被金属探测器检测到了，于是安保人员直接打开袋子手动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