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少年时对港台歌星抱有憧憬的Neil,以兴趣爱好者的敬畏和他对话几句后,那名翻译的粤语水平赫然暴露在众人眼前——不要说是粤语,说是自己创造的一门语言都不足为奇。
Neil紧锁的眉头无疑是最大的打击,翻译的自信正是在其中溶解了。他解释来龙去脉时满头大汗,流利的英文中掺杂着蹩脚的粤语词汇。这对原本就一知半解的Neil而言,无疑是灾难。
……还好有万松岩。
与柑橘气息一并莫名其妙出现的万松岩,乃至没有其他选项一般,大庭广众,唯独站立在程椋身边。
万松岩的自来熟实在可疑;但是程椋无心其中因果。酸甜的清香使他怡然自得,他问万松岩时语调都柔和不少:“他们说了什么。”
先前潜入房间换装的万松岩,以更加低调的打扮示众。他的头上多了一顶深色的棒球帽。紧箍的帽顶令面部的凌厉线条一览无遗。
而当万松岩解释起翻译的动机是多么可笑时,那种出现在舞台上的魔咒,再度降临在程椋身上。
“他是香港电影爱好者,为了额外的奖金才来帮忙的。”
万松岩忍俊不禁,“说是演出团体采访的内容大同小异,没想到第一次浑水摸鱼就失败了。”
程椋却是想将沙发的靠垫换成他的胸膛。仅此而已。
不知道飘到哪里的注意力,翻译的出丑一定是无法续写话题了。边上这么大一个万松岩又无法置之不理,程椋选择对万松岩的招摇揶揄。不过是换衣服的短短几分钟里:“喷的什么香水。”
长久以来的相处,万松岩对程椋的脾气早已了如指掌。放到学生时期暂且还会反思的万松岩,现今游刃有余:“刚才吃橘子了。”
倘使香港电影爱好者,能够汲取万松岩心态的百分之三十的精华,也不至于面红耳赤地承认错误。
季节的偏差使得橘子根本是子虚乌有。听完他话率先冷笑的程椋,内心早就打好算盘:要向某品牌的总部提议,把自己常用的招牌润唇膏的气息收集进玻璃瓶。
英语不及格的另一边同胞要抓耳挠腮更多。尤其是不懂装懂的谢澜川,好心帮倒忙,以瘠薄的高中知识声称对方公司的翻译居心叵测,从他(同样)蹩脚的外语水平就能窥见一斑。
谢澜川说这话时丝毫不感到羞愧,仿佛他揭破了迷惑众人的阴谋。他指着翻译:“他是群青少年□□来的卧底。”
假设没有Neil英明神武地发现,采访的成稿必然是一团浆糊。有心之士必定会胡乱修改:“我们发专辑的意义,是向群青少年团致敬。”
“让万松岩来。”
叶哥说完话才注意到(不受控制地)正眉来眼去的程椋和万松岩,眼见万松岩阔步前来,后悔的心情为时已晚。
熟谙大洋彼岸社交套路的万松岩,三言两语迅速使两拨人熟络起来。
金发记者恢复了最初的自信:“I can。't wait to get started.”
[我迫不及待想要开始了。]
但是Turquoise雇佣的这名翻译同样不着边际。他没有率先将翻译的成果告诉嗷嗷待哺的叶哥群体,反而回头招呼在远处注视一切的程椋:“我们开始了。”
记者提出的问题大同小异,无外乎一些专辑的意义以及对未来的畅想。回答完前几个问题的程椋,把话筒托付给洪星后,难得开始对着镜头放空。
摄像机后是充当画外音的万松岩,程椋不用刻意偏移目光便能与他对视。
与程椋的玩忽职守相反,工作敬业的万松岩,没有发现程椋开小差的机会。
阻挡在他们之间的摄像机,使得程椋觉得万松岩近在咫尺又相隔甚远。
在那名香港电影爱好者,被受谢澜川花言巧语迷惑的叶哥邀请去吃果盘后,万松岩顺带将他的工作一并接收了。
若干年前初春与初秋的学期伊始,万象更新的学校没有心情严抓纪律,尤其是九月份的时候。阳光穿越密不透风的绿荫来到教室里,学生的脸侧都泛着荧荧绿光。
偷偷混进学校的程椋,偶尔失手掐不准时间。在祈祷不会有老师经过楼梯间的煎熬中,他所等待的正是低着头的万松岩。
……
要不要给他一个被自己拒绝的机会?
门外炸雷般的敲门声忽然响起,仿佛遭受现实的当头一棒的程椋,瞬间相信了因果报应;他所表现出来的是在采访里,不专业地倒抽一口冷气。
正与翻译打手语交流的叶哥,赔着笑脸,紧张地往采访的区域看了眼,确认无事发生后蹑手蹑脚地前去开门。
并非他预期中的咖啡外送,工作人员的出现实在出乎意料。
“演出没办法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