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一向捉摸不透,谁也猜不中他在想些什么,这忽冷忽热的态度像是一张巨网。光明正大地笼罩在自己正上方,而她不躲不避,甘愿自投罗网。
张玉儿媚眼含羞,娇声道:“陛下今日劳累一天,臣妾已命人备下酒菜,待会儿臣妾陪陛下畅饮几杯,替陛下解解乏,可好?”
秋明月硬着头皮接着她的话,“爱妃的安排自然是好,甚得朕意,前朝有你父亲在,这后宫又有你替朕掌管六宫,朕方可高枕无忧。”
她虽有些慌乱,却仍旧记着自己今日前来的目的,眼瞧着张贵妃卯足了劲要往自己身上扑,因自己几句话便感动得泪盈于睫的模样。秋明月有些忍不住想要抽自己,她总觉得自己眼下做的事,像极了渣男行径。
虽说这古代和现代大不相同,可她明知道高行也要在前朝搞事,还要将张玉儿同她父亲拖下水。自己还主动做这个帮凶,她便难免有些过意不去,不过,这些人可不是她这种小人物能同情的。
她自己过得就已经足够艰难了,还分出闲心来关心人右相之女,后宫妃嫔之首,她是嫌自己这两日过得太舒坦了?
两人入了殿,内室里早已摆好了酒菜,一落座张玉儿便亲自替她斟酒。这古代的酒既无蒸馏技术,也没有其他手段提升度数,所以看着一杯酒满满当当,喝下去却并不怎么醉人。
秋明月一心记着自己今日前来的目的,也并不怎么推辞,只当成自己现代工作时必不可少的酒局而已。况且她现在用着男人的身体,也不用担心会有咸猪手,她此刻的身份想来也并无人敢对她怎么样。
于是便心无戒备地一杯接着一杯饮下去,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管直烫到胃里。为了不让自己醉得快,秋明月还不时用些饭菜压了压,她放下手里的青铜杯,面色已经透了些许薄红,那棱角分明的薄唇更是红润多情。
“今日朝堂上又有人提起让朕早日立后,这位子朕原是想好了人选的,非贤者不可居,这几年来多亏有爱妃替朕操持着。未曾出过任何乱子,这论才论贤,后宫难有人能及得上你。只是,朕虽属意,却难免不得顾念着左相。”
这前几句才让张玉儿振奋不已,末了却又如一盆冷水从头浇下,她神情变换几下。脸上勉强撑起一抹笑来,娇嫩的双手捧着盛酒的器皿不紧不慢地将青铜杯里的酒给满上。
“陛下说笑了,臣妾如何能当得这贤之一字,不过凡事小心谨慎,不给陛下闹出笑话罢了。这几年臣妾受陛下所托,操持着后宫琐事,这宫里大小宴会也筹办过几次,起初臣妾虽缺乏经验,可照着旧例也算是勉强不出错,哪里就当得陛下这么高的赞誉。”
一席话说得很有水平,既道尽了自己的辛苦,也十分谦虚地表明不敢居功。话里话外都透露着自己最有资历的意味,这几年从代表皇后的金印到了她手上时,她便牢牢把持着,从不敢出丝毫差错。
只因为她知道自己身后永远有一个对这金印虎视眈眈的安妃,这金印到了她手里,她便不会有拱手让人的一天。
“爱妃不必推辞,爱妃素日行事朕都看在眼里,一向待人宽厚,不曾苛待过任何人。就连犯了错的宫人,爱妃也是不忍其受重罚,唯有你才可让朕安心。”
一语末了,秋明月装模作样地昂首长叹一口气,接着道:“朕原想着,趁着此次岳州之事卸下左相一只臂膀,趁此机会将立后之事定下来。一来长秋宫不再久无人居住,这凤印也该名正言顺地交由它的主人掌管。”
秋明月说完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衣领,不知怎的她总觉得自己浑身发热,不过一会儿的工夫她便起了一身汗。那衣服和汗液粘在一起,着实让人有些不好受。
她不禁有些气喘微微,伸手将衣领打开一些,脖颈处接触到微凉的空气后,秋明月才总算觉得好受了一些。喉结滚动,一滴汗珠自下颚滑落,顺着脖颈消失在锁骨处。
张玉儿眼睛顿时锃亮,只此事记不得,况且眼下有着更重要的事要做,比起短暂的鱼水之欢,她更在乎的是陛下对于这皇后之位的态度。眼下看来陛下话里话外都透露着要立她的意思。
只是碍于左相才迟迟未下旨,她也明白,这后位有多双眼睛盯着,怎能轻易就下旨。况且眼下宫里能登上这后位,有资格登上后位的也就她和安妃而已。
这左相在前朝一直压制着爹爹,却不承想连这后位,他们父女二位都要给她使绊子。张玉儿顿时气得呼吸急促,若不是还顾念着陛下再次,她恐怕就要将这屋里够得着的瓷器都给换成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