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钰是他的老板,是他的金主爸爸,爸爸想要跟谁好,管他什么事。
舒北想,他不该怀疑,他也根本没有资格去怀疑。
他和贺瑾根本没有什么可比较的。
“丑小鸭妄想成天鹅,不是天鹅的崽怎能成天鹅?”
“你配吗?”
这一句,就是顾钰当时对他说的。
好像当时那会两人吵了嘴,因为什么呢,舒北好像记不太清了,他们之间吵架的次数太多了,但都应了那句:
床头吵架床尾和。
轻扯嘴角,试图笑笑,可一笑,苦涩尽显。
是啊,他配不上。
他就是一只没人要的可怜虫,好不容易有个金主包养他,就在那偷着乐吧,贪心到后面的下场就是变得谁也不要他了。
舒北垂眸,嘴唇微翘,露出了一抹嘲讽。
跳动的心,也是越来越缓,缓到后面是稍微给点面子,跳动那么一下两下,近乎都快要停了下来。
“求你……不要死,好不好……求你了。”
耳边响起顾钰带着祈求的声音。
可这个人惯来骄傲自大,又怎会用这种口吻去求人,况且……求的那个人还是他自己?
“不准一个人就走了……算我输了,只要你醒来,你要什么都能给你。”
僵硬的心脏因着这一句话终于舍得般跳动了一下两下。
舒北好像又坠入到另一个梦境,无限循环那种,是几次挣扎都醒不来睁不开眼,甚至只想要轻轻动一下手指,都是异想天开的事情。
在黑暗的,没有尽头的道路上,舒北不知过去了多久,漫无目的地走着,踉跄着,磕磕跘跘,摔得遍体鳞伤,尤其是自己的左肩膀,像是摔碎了那般,疼得无法用言语形容。
也是这股子钻心的疼把他直接从梦里拽醒。
如诈尸,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眼睛瞪得老大。
他捂着剧烈跳动的胸口,急促喘息,额头冒汗,一瞬间,连呼吸都不顺畅。
心底翻江倒海的痛楚蔓延,让他浑身冰凉。
碍于起的太快的缘故,断片的大脑首先传来剧烈的痛感,到底是皮肉组织给撕裂开来,捅出了个窟窿,麻木许久的感知席卷而来。
眼尾不由红了红。
眸子里头隐约有泪花滚动。
“我这是……”
昏迷之前的记忆开始如涛涛江水涌入脑子里,舒北呆若木鸡地坐在病床上,闻着消毒水的怪味思考甚久。
还在困惑不解于为何会假枪变真枪,边儿清浅的呼吸声,拉回了他的思路。
且有种毛骨悚然,这儿居然有人?
舒北僵硬着脖子,因着长时间一个睡姿的缘故,转动一下还有些不适应。
趴在床边抓着他被褥的那只手纤细修长,指甲泛着淡粉色,干净剔透。
那双本该是乌黑深邃的眼,却是闭上的,因为舒北的动静给吵着了那般,不舒服地微微皱起了眉头。
明明也就是一个星期没见,怎么一下憔悴成了这副模样。
小兔子愣住。
正定定望着他,眼底闪烁着惊慌,不安,还夹杂着一丝诚惶诚恐。
顾钰睡得很沉,以至于舒北坐起来的时候都没把他给搞醒,只是偏过头来仔细去看他,眼下淡淡的乌青足以说明这些天他没休息好。
空气当中好似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将他的身心都给紧紧捏在掌心当中。
蓦然间,呼吸屏住。
“顾先生?您怎么在这,这医院病多得很,我这也就擦伤,不打紧,况且我也习惯了这种小伤小闹。”
话没说完,顾钰好像要醒的样子,摆了摆手,在半空中,然后又把手垂放到原位。
“你有点吵。”
“别动,让我抱一下。”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语调,舒北猛地抬头看着眼前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庞,瞳孔紧缩。
小兔子别扭地鼓起腮帮子,颇有种赌气的意味。
“你是不是又认错人了,你的贺瑾在国内,豪宅,你看看清楚,你知道你在哪儿吗?”
因为那个视频,让舒北对这个人失望透顶,他曾经以为自己会忘记掉这件事,忘记到死去的那一刻。
却在这一刻,这应该在国内陪着贺家小少爷的男人,再一次出现在自己眼前。
舒北喉咙哽咽,鼻尖发酸,眼眶湿润。
是头顶上方的那个人一直在喋喋不休,说些让人头疼的话,顾钰这会儿好不容易刚睡下没多久,就被吵醒。
下意识要发脾气。
抬眸瞬间见着舒北犹豫又惊慌的眼神,眼底浮现出来的脆弱。
一眼望到底。
那一刻,所有的话,全部哽咽在喉咙处。
舒北见着醒过来的顾钰幽幽地看向自己,突然就别过了头。
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