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喜欢男的,怎么会对一个女生心动。
女孩双手平举着保持平衡,在沙滩上挑着坑跳着往前走,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这么冷的天都要来海边散步,你很喜欢海边吧。”
“我不喜欢。”
贺新衡眼眸微垂,一路踩过,望着陷进去的沙子,没来得及跑走的昆虫,就会被他直接踩进沙子里。
宛若生活和家庭给他施加的压力一般,他来不及逃走,也无处可逃,压力像沉重的鞋底一般落下,将他埋进沙子中,无论他怎么使劲挣扎都爬不出来。
女孩回头,贺新衡以为女孩会疑惑,但女孩的眼神只有担忧。
“发生什么事了吗?如果想找人倾诉的话,不妨和我说说吧。”
贺新衡闻言,眼前不受控地蒙上水雾,心理防线顿时被击破,一股脑将自己的遭遇吐出了大部分,除了家庭。
女孩沉默地听着,时不时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拉着他来到了这片海最边上,一座废弃的灯塔前,越过警戒线走了进去。
“现在暖和多了吧。”女孩关上灯塔门,打开了一旁的灯,回头朝他笑了笑。
“私闯警戒线,没想到你这么不守规矩。”贺新衡有些无奈地跟着勾起嘴角。
“我问过这里巡逻的大爷了,围起来是因为,这上边发生过命案,我又不怕鬼,我更怕冷。”说着,女孩突然转回脸来对着他,紧张地眯起了眼,抬手朝他比了“嘘”,让他不要四处伸张。
贺新衡却误以为有什么东西,吓得捂住嘴噤了声,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下一秒,他就听见女孩爽朗粗狂的笑声。
“哈哈哈!抱歉让你误会了,你一大高个怎么还怕这个啊。”
贺新衡却没有说话,伸手缓缓拍了拍她,眼神死死地盯着女孩背后,抬手指着,一脸惨白。
女孩并不信,打趣着让他别挣扎了。
突然,身后传来“嘭”的一声,女孩吓得一个激灵跳了起来往后看。
什么都没有,只是灯塔门没关紧,被风猛地带上发出的响,贺新衡拍着大腿,爆发了郁闷好几个月以来的第一次大笑。
就算是如今想起,贺新衡也仍旧不由自主地扬起了嘴角,毕竟,和江树燝的相遇,是他那段暗不见光日子里唯一的慰藉了。
他开始有事没事就跑去灯塔待着,把那里当作他们的秘密基地,江树燝则一身男装,大大咧咧地就跑来,还被他笑过没有一点女孩样。
两人就待在灯塔里画图,讨论设计,那一单贝雕多亏有江树燝支招,超出了顾客预期,也替工作室揽来了新单子,工作室的收入总算是稳定了不少。
他曾试探地问过江树燝是做什么的,却每次都被江树燝以“失业的自由设计师”含糊地糊弄过去。
但很快,他便知道了江树燝的身份了。
温雁棠逼迫他协议结婚,以放他自由做威胁,这是他和温雁棠据理力争五个月以来,温雁棠头一次放了口风。
在这之前,一旦提起搬出去,温雁棠都会采取各种极端做法。
但贺新衡这回不想答应,他满脑子都是那个在海边遇到的女孩。
温雁棠看他一脸不愿,似乎早就料到了,半捂着嘴轻笑道:“有喜欢的人,不想和别人结婚了?这好办呀。”
温雁棠拍了拍手,贺新衡就看着女孩被捂着嘴,绑着手,推搡了进来,眼底只有恨意。
“就是她吧。”温雁棠笑着朝女孩走去,猛地撕开女孩嘴上的胶带,又轻轻地帮她一点一点解开绳子,“这样问题就解决了,和喜欢的人结婚,这不是你想要的?”
“我不喜欢她!”贺新衡当即喊道。
女孩闻言,眼睛猛地眨了眨,染上了一丝难过。
贺新衡满脑子只想着,不能将女孩牵扯进来。
本来他以为,只要这么说温雁棠,就会放弃了,可没想到,温雁棠却笑得更欢:“好哇!那更好!不喜欢,我更要逼迫着你和她结婚,你过得越不好,我越开心。”
说着,她一把将女孩从地上扯了起来,却被女孩挥手猛地挣脱。
“我才不会妥协。”说着,女孩抬手扯下了头顶的假发,愤愤地甩在了桌上,彻底毫不掩饰声音,眼神鄙夷地看着他们道,“我是男的。”
贺新衡呼吸一滞,一脸不可置信。
江树燝的本意是让温雁棠后悔,却被贺新衡眼里的吃惊触痛。
温雁棠并不生气,她迈着轻快的步子捡起假发,像打扮洋娃娃一样,慢条斯理地戴回他的头上,只要他想挣扎,一旁的保镖便会上来按住他的手。
“我在物色人的时候,怎么可能不调查。江树燝,你的所有经历,我早就摸得一清二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