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想到在天堂还能看见不一样的经纪人。
死而无憾了。
被子凹出他的大致人形轮廓,看上去真像躺了个冰凉的尸体,这样的场景让经纪人觉得诡异。他一把掀开他的被,动作粗暴鲁莽,“你到底在干什么?公司的提议你不同意就直说,犯不上用这点小手段做反抗,装尸体,你也不怕折寿。”
江姜依旧闭着眼,身体都没动弹一下。
诡异荒诞的感觉更甚,后背仿佛有毒蝎子在爬,经纪人瑟缩下,随后气道:“江姜!同不同意你说句话!你也不要觉得公司无理,这些年娱乐圈这么多的新秀,除了有后台大佬力捧的那几个,其他都跟退圈差不多。公司想出这个方法实属无奈,毕竟最近又进来不少实力强劲的新人,你俩再不努力,以后就没有出圈的机会了。”
“公司的实力有目共睹,成立的这些年亏了不少,虽然以前出了拿得出手的一个影后,但那是以前,现在这位影后早签约另一家公司玩去了。”
经纪人坐在床边,试图唤醒一个心已死的大活人,“云砚粉丝比你多两倍,你这个恶毒人设要是立成功了,他的话题度上涨,你的知名度也会高。我知道你的顾虑,无非就是人设演得太好,对自身造成影响,我向你保证,等到未来你们能有不小成就的时候,公司会出面替你澄清,绝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快要睡过去的江姜有了点反应,他迷迷瞪瞪地说道:“这话好耳熟……”
他上辈子听过。
声音太小,经纪人听不清,他只当江姜被他说动,只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而始终在犹豫。这事不能急,他关切道:“头还痛吗?”
“痛?”
上辈子公司骗他,待到他做绿叶把云砚捧红之后,对他不管不顾由他自生自灭,他的精力再充沛也终究是一个人,难以堵住那群人的嘴,他说话没人信,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个恶毒的。
就连他胜似陌生人的家人也这么认为。
长久以来他缩在阴暗的角落,哪怕是在家中,也不敢大声呼吸,他不敢去看网上的言论,每一次打开手机看时间,屏幕上方便会出现各大应用的娱乐新闻推送。
他糊里糊涂地过了好几年,不清晰且迟钝的头脑猛然反应过来——
他能感觉到痛!可是他是死人啊!
头脑昏沉隐隐刺痛,他不确信地掐了下手臂。刚醒来力气还未恢复,但这点力道足以让他真切地感觉到痛。
江姜傻住了。
“我没死吗?”
看着茫然无助的眸子,经纪人的良心痛了会儿,“你不过是晕倒而已,哪有这么严重。我说你的反应怎么这样怪,原来是认为自己死了,你也是真奇葩,别人晕倒醒来第一件事是问他怎么到医院的,你倒好,直接把自己脑补进了太平间。”
经纪人把桌子上的病例单拿给他,“轻微脑震荡,医生说你可能是被什么东西砸了,你回去好好想想,兴许还能找到罪魁祸首要点补偿费。”
“……我不知道,我想不起来。”江姜还没搞懂他为什么活着,上辈子发生的事情为什么重来了一遭,这下又突然来了个脑震荡。
这让他找谁赔去,他连自己是人还是附在自己身上的鬼都没弄明白。
“谁砸了你你都想不起来?”经纪人疑惑地检查了下他的脑袋,如病例单上所写,没有外伤,就是被砸的地方起了个大包,“你这看着也不像有病的啊。”
江姜扒下经纪人的手,问道:“陈在溪,今年几几年?我多大?二十一吗?”
“今年……”陈在溪一顿,几秒后瞳孔逐渐放大,他摇晃几下江姜的肩膀,不可思议地问道,“你自己多大岁数了你都不知道?还今年几几年,你脑子没问题吧?你别吓我,再吓我资源全给云砚。”
江姜舔舔干燥发白的嘴唇,有气无力地说道:“我真的不知道,我都自己为什么还活着。”
他的表情不像假。
“江姜,你有什么想不开的可以和我说说,不说也行,我现在就给你找心理医生。你老实坐着别动,我去和你的医生聊几句话马上回来。”陈在溪快哭了,不过是在会议室晕倒了,他怎么知道事情会这么大,失忆就算了,还心存死志。
走到病房外,他推开门折返回来,“你看还记得我是谁吧?”
江姜点头,“记得,陈在溪,我的经纪人。”
陈在溪稍稍松了口气,“那就好。”
但他还是不放心,按铃让一名护士过来看会儿。
医生很快过来,问什么江姜说什么,模样乖得不像话。
只记人,事情大多都记不得的病状医生也是第一次见,通常脑震荡,只会不记得近期发生的事情,他倒好,二十多年的记忆竟然没几个片段是能回忆起来的。和几位医生拿着他的病例单和脑CT共同探讨,来回确认大脑没有损伤身体一切正常后,医生也懵逼了,就让他先修养着,修养一段时间复查再下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