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旭总算回过神来,看了看正争执着的萧止和杜莞华二人,眸色黯淡,又转头看向萧屿澈。
他从小到大最为敬重的兄长,早知道这个秘密,却这么多年才肯说出来,让他当了这么多年的笑话。
如今,他也不知该以何种心态面对萧屿澈了。
青禾漫不经心地往嘴里塞了一块果子,而后笑盈盈地看着这二人,神色间满是得意。
她本来是想寻寻杜莞华的错处的,可没成想,杜莞华竟自己便犯了这么大一个错,这错还被萧屿澈知道了。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这下,便是她杜莞华作茧自缚留下的恶果了。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你那个奸夫,究竟是谁?”萧止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压根没有要给杜莞华留些脸面的意思,“你若还不说,我便让人上板子,打到你承认!”
“老爷,我说!我说。”杜莞华被吓得不轻。
打板子,是她曾用来责骂下人的手段,她可不想这东西用在自己身上。
毕竟那板子上连着的可是一排排钉子,打下来能直接要人半条命!
杜莞华哭哭啼啼地缓了一会,说道:“当初,老爷从万花楼将妾身赎出来,就安排在了西市的桃李巷中居住。”
“妾身有日出门买菜,便见着了住在隔壁的邻居,孟大哥。”
似是意识到了这个称呼不对,她脸色一变,又连忙改口:“孟平安。”
孟平安是个文人书生,江南人士,此次入京便是为了赶考,才暂居在桃李巷。
与杜莞华相识,只是巧合。
那时的杜莞华到底年轻,她容颜不差,自是爱美,每每出门都会将自己好生收拾一番。
不少人认得杜莞华这个曾经万花楼的花魁,都待她冷眼,嫌恶,对她如今的穿着指指点点。
“看来有些人,哪怕离了那烟花之地,也改不掉某些毛病。”
“害,谁说离了万花楼,便不能自己单干的?”
“就是,自己单干,还不用被抽成,赚得还多些呢!”
街坊邻居都不喜欢她,私底下的言语不在少数,哪怕的被她撞见,也丝毫不担心被她听见,还故意放大了声音嘲讽。
在她遭到冷眼之时,只有路过的孟平安肯挡在她身前,替她说话。
“人无完人,站在光下,怎会没有影子?杜姑娘既已从良,各位还莫要拿从前的事儿来弯酸人了。”
于那时的杜莞华而言,孟平安的吸引力极大。
萧止很少过来,哪怕是来,也从后门偷偷摸摸的进,生怕被人瞧见了。
可孟平安不同,他光明磊落,坦坦荡荡,丝毫不惧旁人的闲言碎语,是真心对她好。
那段时日,巷中的男子无论老少,都对杜莞华这个孤身住着的貌美花魁觊觎不已。
一次夜里,当真就有人摸进了她的屋子,她险些被轻薄,是孟平安救了她。
一来二去,她就真跟孟平安发生了一些事情。
以至于这个孩子,她并不知晓究竟是谁的。
可这也是她的筹码,她以此相要挟,从见不得光的外室摇身一变,成了萧家的正房夫人。
比起感情,她显然更喜欢这样衣食无忧的日子。
可孟平安的存在,于当时的杜莞华而言,是一个隐患。
为防事情败露,失去如今拥有的一切,她偷偷将孟平安约了出来。
夜色下,孟平安气喘吁吁:“我们为何要在王小二的院内想见?”
“王小二出门了。”杜莞华轻声笑着,道,“平安,我有身孕了。”
“什么?”孟平安瞪大了眼,“是我的?我要当父亲了!”
“你放心,待我考上功名,一定风风光光地将你娶回去,做我的夫人,你再也不用遭受白眼了!”
杜莞华轻轻摇头:“平安,哪怕我已经嫁给了别人,你也不介意吗?”
“我若当真介意,一开始便不会同你在一起。”孟平安神色坦荡,并未有遮掩。
可杜莞华不信。
她觉得,只有捏在手中的东西,才真正是属于她的。
至于旁人的承诺,都没有确定性,太过廉价了。
于是乎,盯着那赤诚的目光,杜莞华毫不犹豫地靠近,伸手一推。
下一刻,孟平安便栽进了身后的一口枯井内,没了生息。
科考那日,孟平安无故缺考,众人皆以为他是临阵脱逃,逃回老家去了,便也没人过问他的去向。
过了一段时日,王小二省亲回来,这才发现了井中早已没了生息的孟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