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鎏月悠悠转醒,瞧见的便是周遭这陌生的一切。
她从小服过的药物多,抗药性好,因此这迷药于她的作用支撑不了多久。
可贺庭翊就不是这般了。
她看了看身侧还在昏迷的人,眨眨眼,心中思绪千万。
如今的情况,似乎是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她本还以为是贺颂恩伙同了贺庭翊在合谋着什么。
现在看来,贺庭翊也是受害者。
思及此处,鎏月眸色暗了暗,又转头不动声色地看向四周,可除了几名看守的私兵,并未瞧见旁人。
人呢?
鎏月尝试着挣脱了一下身后的绳子,无果后便也放弃了,自个儿待了许久,思绪一片乱麻。
这时,身侧终于传来了一阵响动,当她转头看去时,便见贺庭翊已然睁开眼,茫然地看着四周。
她动了动,低声道:“你总算是醒了。”
“嗯?”贺庭翊显然还是没回过味来,诧异地看向鎏月,“你怎么会在这?我们在哪儿?”
说着,他尝试着动了动,挣扎无果后便也放弃了。
“我也不知这是何处。”鎏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本来是去平王府寻你的,谁知还未见到人就被迷晕了。”
闻言,贺庭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并未收到你来访的消息,那时候让你进来,应当就是皇兄的安排。”
“究竟是怎么回事儿?”鎏月颇为烦躁地抿了抿唇,手腕被那粗糙的绳索磨得生疼。
贺庭翊叹了口气:“今夜端王以赔礼道歉的名义忽然来访,我便将他放进来了,谁知他带了好些私兵,将我给控制住了,你来得不巧。”
看来萧屿澈说得不错,这贺颂恩果然养了私兵,瞧这阵仗,数量还不小。
鎏月垂着眼,沉默一阵道:“其实我今夜过来,是有件事情想问你。”
“你问吧,你上次在天牢救了我,我定会知无不言。”
见此,鎏月点点头,看了看比起方才稍稍亮起的天色,轻声问道:“你不久前在皇城挂了一张图,图上的簪子,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簪子?”贺庭翊一愣,总算是想起来确实有这么回事儿,摇头否认道,“我没有那根簪子。”
“那簪子,是摄政王府的东西。”
话音落下,周遭静了片刻,鎏月眼睫轻颤,不可置信地望向他:“此言何意?”
贺庭翊无奈地笑笑:“其实那张图,是杜婉仙偷偷画了给我的,据她而言,那是从摄政王府萧屿澈的书房暗格里找到的东西,藏得很深,应当很是珍贵。”
所以她一直都搞错了方向,那簪子其实一直都在她身边。
鎏月轻咬着下唇,心绪久久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一些细枝末节被她在脑海中挨着理顺,渐渐繁茂,如此来看,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只是她从前未曾注意到罢了。
首先便是普通的蛊对萧屿澈无用这件事。
她早该想到的,那种药物只有苗疆才有,那么萧屿澈便一定去过九黎城,极有可能便是当年误入圣殿的那个中原少年,所以他言语中对圣殿的一切才会那么的熟悉。
只是她从前忧心蚀心蛊,忧心解药,一心只想着离开,又气愤于被萧屿澈给抓回来,并未往这方面想罢了。
而在一开始,她刚来到中原时,于刑场见到萧屿澈,便扑过去求他救她。
萧屿澈这个人如传闻中一般,冷血无情,不近女色,却在见到她,听见她的名字后破了例,往王府里塞了一名女子。
从始至终,她忽略了太多太多。
为何他会在含香苑种满白兰花树,为何他会知晓她爱吃的点心,为何又会让本名不见经传的云月坊特地给摄政王府提供点心,有意关照,为何会知晓她有一个姐姐?
因为那个于九黎圣殿同她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年,说要带她离开的少年,以及救走了鎏云和尔江二人的少年,都是他。
他什么都知道,却又什么都不告诉她。
就似是在等待着结局的观众一般坐在台下,在好奇她何时能够认出他,想起他。
鎏月现在脑子很乱很乱,烦躁地闭上眼。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终于大亮。
一道哒哒的脚步声从木梯的方向传来,而后由远及近在二人身前站定。
“两位,睡得好吗?”
贺庭翊咬咬牙,率先开口:“贺颂恩,你在搞什么,豢养私兵可是杀头的大罪,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蓦的,贺颂恩轻笑一声:“皇弟瞧着精神不错,那应当是睡得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