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个儿也想不明白。
时舟看了她一会儿,耷拉着眼帘:“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惹你不高兴了?”
“不是,你别多想。”缇莎瞧着并不打算搭理他,自顾自的摆弄着手中的花枝。
“那……”
时舟还想再说些什么,身后就传来了萧屿澈的声音:“时舟,走了。”
“好!”时舟连忙应了一声,又转头看向缇莎,轻声道,“那个,殿下找我有事,我就先走了,我明早再来找你。”
说罢,他一下子将手中的簪子塞到了缇莎的手中,便转身跑开。
缇莎愣了愣,看了一眼他离开的背影,又低头看向手中的簪子,神情很是复杂。
时舟待她很好,她都明白,如今他是除了鎏月之外待她最好的人了。
只是,这份好,是情蛊带来的。
这份好,本就不属于她。
缇莎垂着眼睫,眼中不自觉的便蒙上了一层水雾。
她也是人,她也有感情,她能感觉到自己似乎……已经对时舟动了情。
可,她无法欺骗自己,也无法再继续欺骗时舟。
思及此处,缇莎放下手中的花枝,仔细在那精美杜鹃纹样的簪子上摩挲着。
或许,她应当想法子将情蛊给解了。
—
翌日一早,当鎏月从床榻上醒来时,身边依然是空荡荡的。
萧屿澈整晚未归。
她微抿着唇,自顾自的穿上衣裳,用过早膳,目光扫到桌上的那把短刀,忽然就想到了隼穆。
这段时间他所住的那个偏院里,或许会留下什么东西。
思及此处,鎏月叫来了缇莎,二人慢慢往偏院而去。
屋子并未被下人收拾出来,却也很干净,很规整,瞧着富有人气,就似是这屋子的主人刚离开不久,很快便会回来一般。
鎏月环视了一圈,心中难免怅然若失。
在中原,她熟悉的人又少了一个。
“夫人是在找什么吗?”缇莎忍不住问。
鎏月睫毛颤了颤,轻轻摇头:“没找什么,就随便瞧瞧。”
闻言,缇莎点点头,没再多问,只是静静地跟在她身边。
书案上放着一朵不知从何处折下的,不知名的白花,本应当娇嫩的花瓣,此时却失了水分,瞧着似是迟暮的老人一般,没有了生气。
而在这朵白花旁,摆放着一只折好的纸鹤。
纸鹤……
鎏月眼睫颤了颤,莫名的有些湿润。
在苗疆时,这便是他最拿手的,常折了拿来逗她开心。
缇莎看了鎏月一眼,许是察觉到了她此时的情绪,犹豫了一番:“夫人莫要多想,伤神,万般皆是命数。”
“圣子已经死了,回不来了。”
鎏月沉默了片刻,轻轻拿起那朵白花:“缇莎,隼穆死了,你一点也不难过吗?”
话音落下,四周静了一会儿。
缇莎垂着眼低着头,思绪飘忽。
隼穆本就会死,不过是提前了一段时日罢了,这是她亲手促成的。
她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鎏月,为了能让鎏月活下去,便要让一切不确定因素消失。
如此,她又怎会难过?
“奴婢没什么可难过的,甚至有些庆幸。”缇莎顿了顿,又道,“毕竟只剩下一枚解药了,若是圣子为了这枚解药对夫人不利……”
“他不会的。”
鎏月冷声打断了缇莎的话:“若他是这种人,便也不会冒死从圣殿逃出来,为我带解药,若他一直待在圣殿,也不会有这种生死的威胁。”
“夫人。”缇莎有些无奈,“人心都是善变的,尤其是在生死面前。”
鎏月深吸一口气,不想再与她争论这个问题,只道:“这种话以后莫要再说。”
“是。”
她垂着眸子,盯着那纸鹤看了一会儿,小心收了起来。
这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道脚步声,黄桃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夫人原来在这儿。”
她顿了顿,抬脚上前微微福身:“夫人快去瞧瞧吧,王府外有两个人说想见您。”
“什么人?”鎏月一愣,她在中原所认识的人并不多,实在想不出来究竟是何人。
黄桃说道:“外边有一名女子说,是什么大祭司,另外一名男子说是夫人的兄长。”
祭司……
鎏月似是想到了什么,抬脚便往王府的大门走去。
待到了大门前,果然便瞧见了记忆中那熟悉的身影。
果然是祭司,她来了中原。
祭司披着一件黑色的袍子,上边的金色图腾极为罕见,手腕上有银蛇缠绕,还朝鎏月吐着信子。
鎏月愣了一会儿,上前两步,行了一个标准的圣礼:“祭司大人万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