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你阿爷和五叔聊聊天,只管瞧着我们聊做什么, ”二叔公调侃他,“二叔公还能欺负了云枝不成?”
独孤及信这才察觉自己的眼神有些肆无忌惮,他哪里能控制得住,脑中一片空白的时候便只管追随本能,就是要看着她心里才觉得舒坦。
云枝也瞧着他笑,小声同他念上一句,“阿兄同自己的至亲相处,怎的还不如我这个外人松弛。”
二叔公到底年岁大了,小坐了一阵便觉得劳累,云枝便送了二叔公先去休息。
郡公总算找到了时机,一边吃茶一边将独孤及信唤了过来。
“阿爷带了些临南的特产,有你喜欢的肉脯,都是你叔婆做得,到时给云枝尝尝,也是叔婆的一份心。”
独孤及信“哦”了一声,对他的示好颇为冷淡。
“还有甘都尉的事情,阿爷也都已经安排妥当,临南都是咱们独孤氏的地界,甘都尉必然吃不了什么苦,也不必受多少累,不过是枯燥的熬日子罢了。”
云枝回来正听到这话,赶忙向郡公福了福身,“多些阿爷相助,这话我要带到京城去,好叫我姨母和妹妹心安。”
郡公知道说起这事会讨得云枝欢喜。云枝开心,那他这儿子也得给自己几分薄面,他所求之事便不是难事,毕竟礼尚往来才是待客之道。
“这是小事,”郡公摆了摆手,“你尽管叫你姨母放心,保管叫甘都尉来时什么样,走时依旧什么样。”
独孤及信看他一眼,只等着阿爷下一句话。
“言许,阿爷此次来还有一事要同你商议,你如今已经是大都督,爵位也靠自己挣来了国公的位子。咱们府上的爵位,便给了你弟弟如何?”
独孤及信早知他有此一问,他如今是官家的辅政大臣,袭爵这等大事若是他不点头,独孤家想要顺顺利利将爵位流转下去,那便要等着看是谁的命硬了。
“好啊,大娘子膝下不是有及义和及礼两位郎君,不知阿爷属意哪一位?”
“及义年纪还小,及礼年岁大些,做事也稳当,便定及礼吧。”
他吃着茶点了点头,对这事本就无意插手的模样,“阿爷既然定了人选,我这做儿子的不敢有何异议。”
独孤及信知郡公话中有话,自己也不递话头给他,单等着郡公自己来提。
“至于,你阿娘的事,家中商议给他一个侧室的位子,你看如何?”
他但笑不语,盯着郡公的模样简直令人发毛,郡公清了清嗓,“或,你看要如何,可再行商议。”
“我看要如何?”他翘起腿来,“阿爷应当知道我要如何才对。儿子仿佛记得,对这事说过不止一两次的模样。”
郡公本以为自己退让了些,独孤及信应当给自己留些面子,结果他这儿子是个倔性子,哪里会理他递来的橄榄枝。
他实在有些不满,“大娘子的位置是阿爷娶她之前便定好的,她是正室……”
“儿子也并未要夺了她正室的位置,她仍旧还做她的大娘子,于她有何妨碍?”
“可继室总归与正头娘子不同,说出去也不好听。”
独孤及信简直要被郡公之言气笑,“阿爷知道继室的名头不好听,那侧室的名头便好听了,还是外室的名头好听了?”
云枝对独孤及信阿娘的事情略知晓一些,阿娘原本是临南知府家的小娘子,出身书香门第。阿爷当年小有功名,不过性子顽劣,独孤氏并不看重,阿娘家中自然不肯。他便引诱阿娘同他私奔,原本也过了一段很是逍遥快乐的日子,之后他屡建奇功,又有了他们的头一个孩子,便是如今的大都督独孤及信,那时候是一家三口最为逍遥快乐的时光。
只是这时候阿娘的身子却越发不好,独孤氏那头同阿爷暗自商议,阿娘的娘家败落,要阿爷再娶一位地位高些的娘子做助力……
“言许,这是我做得错事,你又何必非同大娘子计较这个长短。”
云枝听了都要为那未曾见面的阿娘道一句不平,阿爷此言实在令人心寒。
“你做得错事,你未受惩罚,大娘子也得了好处,只我阿娘一人受苦,你们好厚的脸皮。”
“言许!”
郡公低声呵斥,“当着众多长辈的面,怎么能如此胡言乱语。”
独孤及信不慌不忙,对这事他没有什么可谈的,要不要做全在郡公那里,“阿爷若想商议出个眉目来,便先拿出诚意。至于我阿娘的事情,我说的话一个字都不准修改,便是二叔公来劝,儿子也是这话。”